云熹抬起了眸子,眼底蓄积的水光差点儿绷不住,她整张脸都憋红了,鼻头尤其的红,她用目光无声的控诉着,封渊本来觉得自己自自在理,心中却是悄悄发虚。
云熹的身体如今是不易也不适有孕的,五年前进入遗园的名义上是要照顾封渊,在新婚夜过后,她立即得了皇后的赏赐:一碗避子药。
帝后是不可能让这个曾经极有声望的皇子留有后嗣的,云熹几乎是被灌了叁年的避子汤,直到封爀介入了她和封渊之间。
封爀固然可恶,可是对她很上心却也是事实,在遗园她的身子落下不少毛病,他从太一到天下名医,一一请来为她看诊,金贵的药物流水似的用在她身上,这才让她有了一线机会。
有拥有自己子嗣的机会。
跟了封爀以后,封爀积极的让她温补身子,甚至寻来仙玉露,可她的身子依旧不够康健,太医说过,至少还得再养个叁五年,所以此时谈到继承人,她确实无能为力。
子嗣是他们俩之间禁忌的话题,此刻被提出,是锥心的疼痛,云熹再好性子,一双杏眸中都出现了熊熊的怒火。
“阿熹,不管未来有多少人,我都不会忘了你这五年来的陪伴,阿熹,我心悦于你不假,除了你以外,其他人不过是逢场作戏,别为了不相干的人对我生气好吗?”封渊面对她的怒火,心中没了底,在他记忆中,云熹对他是顺服的,他确实曾经想过守着云熹一人过日子,可是时过境迁,他实在不必要再这样惯着她了。
他为她洁身自好这么多年,也不曾嫌弃过她,他觉得自己做得够了。
云熹深深的看了封渊一眼,那一眼里头有着浓浓的失望。
封渊虽然觉得自己有理,但还是被她的眼神刺了一下。
封渊在被废黜以前,是上京女子求而不得的主,在她花样年华的时候,对他憧憬不已,若非他落难,他们是走不到一块的。
云熹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所有的苦涩被她吞下,她脸上淡漠一片,放下了筷子,“既是没打算征求我的同意,我又能如何?在殿下的脖颈套上绳索吗?”漂亮的话谁不会说呢?在此时此刻说这些话,只是膈应人罢了。
封渊一噎,脸上带了一丝尴尬,两人沉默的用着膳,没多久云熹就放下了箸,“妾身偶感不适,先行告退,还请太子爷慢用。”
封渊抬起了手留人,想要拉住云熹,“阿熹哪里不适,我今夜陪陪阿熹可好?”云熹对他永远是千依百顺,鲜少有闹脾气的时候,他一直不想破坏两人之间的平衡,他有想过她或许会伤心、难过,他也想过自己能哄好她,可真的看到云熹的冷脸,他发现这比想像中难受多了。
难受到他都忘了得讨好封爀,做出了不该有的承诺。
更遑论,妃妾的亲族在东宫主殿过夜,几乎已经是默认是太子的榻上人,今夜该由身份低的云襄做“试婚”,算是给嫡姐探个路,也是给云氏家族一个交代,他母妃身边的老嬷嬷翠嬷嬷都在等着验收元帕。
封渊母妃留下来的老人儿也没几个了,他一到陈王府就接了他们回来,虽是伺候,也是享福,那日福来顶撞了云熹,隔日就陈尸井底了,不用做他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终究,封渊也是有点怨云熹的。
虽知这些情感没必要也没来由,可他俩之间已经存在了深沟。
在答应忠义侯府提出的条件之时,他便知道会走到这一步了。本来封渊也没必要来哄云熹,在时下氛围,女人就该大度,可封渊见她难受便想来哄,毕竟他心底,最喜欢的还是云熹。
封渊以为只要他开口,云熹就会留下,可他没能留住云熹,那衣袂飘飘,从她指掌间滑过,留下一点女孩儿的馨香萦绕在口鼻之间。
“太子爷日理万机,给过了病气可不好了。”云熹头也不回,话丢着人也走远了。
封渊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出神。
他的胸口着一丝空空落落,他一时慌了神。
光是纳了云襄,云熹就已经如此不悦,如若让她知道他接下来的盘算,她可还有谅解他的一天?
封家的男人一个赛一个渣,现任皇帝渣,先皇也渣,九千岁大概是因为八岁就被扔了,所以特别出淤泥而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