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点点头。
心里同时生出强烈的好奇,最后一个问题了,宫森会问什么?
永恒生命、数之不尽财富?!
宫森薄唇轻启,郑重其事:“我们要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娇娇的嘴巴立马长成o型,她居然被眼花缭乱的高纬度智慧迷了眼,差点连最重要的一步都忘记。
娇娇激动不已的抓住宫森袖子:“你的妈妈,和你的爷爷都还在等待着你回家。”
宫森眯了眯眼,深色瞳孔宛如冰封万年海上面浮动的旖旎极光。
与宫森相处的这段时间,娇娇只需要咸鱼躺,什么都不用管,甚至比到处打工的现世都过的幸福,连虚无缥缈的宇宙漂流都觉得趣味十足。
但流浪终有时。
没有什么比回家更重要。
片刻后,港主庄严回答:“已接受到客人的要求,巴比伦中立交易港竭诚满足您的需求。”
话音落后。
一直萦绕身侧的风突然顿停住,满眼赛博朋克色的背景扭曲了下,光粒子渐渐聚拢成人类轮廓。
几乎与宫森一模一样。
恶趣味的光粒子群一手横腰际一手背身后,呈九十度鞠躬,像旧式老仆人,粒状忽而扬散,一背景的建筑物马赛克也跟着泼泼洒洒的往上飞,绚丽夺目的色彩,流光溢彩的曲线,一色混入一色,一线搭着一线,颜色由深入黑,黑简至极,凝成小小的黑洞。
巴比伦中立交易港就仿佛被戳破了一个黑洞,所有颜色和色彩都往黑洞中倾斜,黑洞被喂得越来越肥,正中显露出空洞洞的深渊。明明渊底没光,只看一眼却深邃得浑身都肿胀。
心鼓吹得都快跳脱出胸膛。
再无数次慌乱的“这怎么回事?”“我们要回去了吗?”,娇娇都得不到回答,港主说到做到,只回答三个问题。
那现在该怎么办?
宫森也没有答案。
区域开始失衡的抖动,本就马赛克停泊船舰像是被大光圈的虚化镜头罩住,立足的金漆桅杆也同样被拉得细细长长往上飘,娇娇足底一空,宫森已抱住它,两人呈飞坠之速往下跌。
就连借以助力的漂浮力都消失了。
没了神秘力量的依托,所有物体都在往上飘,唯独他二人往下坠,起初还有五彩斑斓,到暗影流光,再到光点,再到无。
他们于一片黑暗中,不断地下坠、下坠,互相依托的只要彼此。
他们下坠时间之久,久到丧失了对时间和空间的感觉,久到他们没觉得在下坠,就像将一只蚂蚁从喜马拉雅最高处往下扔,蚂蚁以为它就是在风中出生和死去。等娇娇在意识到他们又重处于无重力的环境中时,莫名的觉得有些轻松。
说来很神奇,经研究表明,人处于失重环境下时,大脑会联想到漂浮在子宫中羊水里的自己。
满满被羊水包裹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所有发生过的都只会藏匿,不会消失。
就像一块肥猪肉从冰箱里拿出来,再放回去。看起来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手上已沾满了肥油。
他们二人来到此经历此,也与昨昔判若两人。
因而,当娇娇和宫森发现于黑暗之中绽现光点,一颗一颗的星星,一粒一粒璀璨的点缀在柔和的夜幕上时,第一反应是感叹,好漂亮。
看着一扇门在前方的空中升起,他们立马将所有念头都抛在了脑后。他们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个看见此种景象的人:于无垠光华的黑暗中,生出一扇熟悉的门。后来当他们谈论起此幕时,还出现了不小的差池,娇娇看上去时旧式的红胡桃木,门把手上挂着魔法少女樱的手办钥匙圈,宫森看过去却是超前高科技银门。
现在古堡的门只静静地出现,门把手静静地等待着它们按动,很像一支准备射往未知的感叹号。
娇娇的手率先触摸到了门把手,宫森的手覆盖上了它的手。
本应被宫森一手掌握住的柔软小兔爪,于门把手上破土而生,生出雪一样可剥纤橙的女人的手,察觉到异样的宫森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娇娇以迅雷之势捂住了眼睛。
感受到掌心蝴蝶振翅一样睫毛的触动,娇娇压得更紧,嘴几乎凑到他嘴角:“如果发生了不可解释的解释,你会原谅我吗?”
宫森毫不犹豫:“会。”
这猝不及防的信任重重冲撞了一下娇娇的胸口,他向来是深谋远虑的性子,他怎么偏偏对它如此掉以轻心,他怎么可以,怎么会?
她连临时骗他都找不到勇气!
在飞船上宫森曾见垂耳兔变成女人躺在身边。
他一直以为是梦,直至刘淮手臂消失的世间得到解释,了解飞船上曾出现过另一个维度。
另一个维度不止是空间时间的扭曲,还有平行世界的猜测。
也许在平行世界里,娇娇就是一个人。
宫森发觉,他并不抵触做过的梦,也不排斥娇娇可能是一个人。
这种感觉微妙极了,他此生第一次对家人和成就之外的第三人感兴趣,这种好奇心揭开了新的篇章,从此他与娇娇经历过的每一件事,都变成无与伦比的新奇,哪怕抵达黑洞中的巴比伦中立交易港,又抚触上开启归路的门把手,他的心态都始终保持在可控的平衡点上……
实在出乎意料的是门后面发生的事。
宫森猝不及防的受到了惊吓……
第32章 回到古堡 ◇
◎谁说墨菲定律跟谁急◎
徐娇曾在双十一凑单时, 下单了一本销售排行榜前面的书,叫做《墨菲定律》。买书如山倒,读书如抽丝。到搬家她又倒腾到古堡的书柜里。
两番过手, 她都没拆过塑封。
日本神道教有一个很有趣的观点,叫作万物皆有灵。
她深受此害,认为一定被那本破书给诅咒了。
否则她根本找不到解释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穿到二十一世纪就不说了,变成女人原身也有征兆吧,
可就在她满脑子盘算着如何最优解释的时候, 推门后天光大亮,甫一清晰视线, 她的直端端的立在宫森面前。
那一瞬间, 宫森瞪圆了眼睛。
老数学老师随手黑板上画一个圈。
都没宫森眼睛圆。
然后,娇娇从他清澈见底的的瞳波中,看见了自己的赤身裸体。
风透窗而入,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噼里啪啦爆响的只有娇娇的脑神经。
是戳瞎他,还是装死,还是学文艺影片中潇洒一卷被单。
等等——
影视?!
一瞬间娇娇毛孔都爆炸了,想也不想, 猛地双手捂紧挂坠。
她捂得之严实, 要挂坠是活物,肯定瞬间闭气了。
身死不要社死!
娇娇直端对上宫森,脚往后探两步,瞄准床头柜干脆利落的丢了进去。
事后娇娇回忆起这个类似祈祷的姿势,怎么看怎么类似艳情片的欲拒还迎, 欲盖弥彰……
天呐。
空气几乎快凝固住了。
宫森早已转过身, 挺拔英姿, 比门框还直。
白天的阳光明亮通透, 照亮宫森的耳根通红通红。
娇娇退到床铺上合身一滚,裹住了被单飞快坐起。
而她之前去异世界前穿的外袍搭在椅背上。
离她四五米,离宫森咫尺之遥。
“你,”娇娇故作凶巴巴,“把你右手边的衣服丢给我——别回头!”
宫森随手一拿,往精准落到娇娇头上。
娇娇气急败坏的把衣服从头上扯下来,这家伙,后脑勺是长了眼睛的吗?!
悉悉索索穿好长裙后,娇娇披了床单坐在边沿,发现宫森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没动,像被咒符贴住了似的。
娇娇忍不住挽起唇角,“喂,”顿一顿,“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宫森略迟疑:“你还是垂耳兔娇娇吗?“
娇娇翘起二郎腿,豁出去一般三连肯定:”不然呢?“
不认识的被你这么看?
宫森好像松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些许:“你好像很熟悉平行世界的环境。”
娇娇气鼓鼓:“那又怎么样?”
宫森却笑了。
娇娇:“你笑什么?”
宫森摇摇头:“你呀,以后这小脾气,还是收收吧。”
说着抬手扶上门把。
娇娇一翘一翘的二郎腿突然一收,圆润脚趾踩上木地板,跌撞着抓住宫森手:“你要回去?”
宫森目光如网笼罩住她:“送你回家了,我也该回去了。”
娇娇离他近极了,小露尖角的胸几乎贴到他手臂上,他身上很热,他低垂的眼瞳中却有着轻盈的笑,宛如极地上空帷幔摇曳的璀璨极光。
娇娇胸口嗡的一下,意识到上了当。
宫森:“这屋的构造,与我书房一样,这木门,也与我书房木门一样。”
娇娇一愣,磕绊的说:“这……这就是平行的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