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曹家的态度太好了。
姚母忍不住眯了眯眼。
这件事原本姚母是不知道的，姚母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太好，姚云笙也不想打扰她，他自己就会解决的，但毕竟是掌控整个后宅的人，最后姚母还是发现了，将姚云笙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对曹凝云满意得很，一点都不想儿媳妇人选换成了曹凝霜，这些年和曹凝云相处早就相处出了感情，更何况曹凝霜可从来没将姚家放在眼里！
姚云笙或许只想到曹家会将曹凝云送到方家去代为受过，可姚母这样生活经验丰富的人却知道，更好的办法绝对不是让曹凝云过去，然后和姚家退亲取消原本的婚约。
而是将曹凝云送到方家的同时，让曹凝霜代替嫁到姚家。
因为只有这样，曹凝霜才算安全。
从前看不上姚家看不上云笙，那是从前，要是在不能人道还是仇人的方程玉和云笙中间选择，曹凝霜当然会选云笙。
可这绝对是姚母不允许的。
就算不是曹凝云，也绝对不可能是曹凝霜这个女人！
她今天过来就是试探曹家对婚约的态度，如果曹家真像她想的那样，那她宁愿云笙娶别人也不会让他再娶别的曹家女儿。
当然，如果云儿能嫁过来那就更好了。
姚母和其他人不一样，她觉得她的儿媳妇要和云笙说得到一起才最好，其他什么名声之类的都是虚的，一对夫妻如果互相没有好感，话都说不到一起，那这日子也过不到一块儿。
虽然说互相尊重也能过一辈子，但那是不一样的。
刚坐下没一会儿，曹奶奶就带着王巧慧过来了，看到姚母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
人老成精，她已经看明白了，云丫头心中姚家很重要，那天云丫头一直没动手，是霜儿提出来自己嫁给这姚云笙，云丫头才拔枪的。
看明白这些，即使看不上姚家，曹奶奶也不敢表露出来，万一她的态度被云丫头知道了……曹奶奶打了一个哆嗦，以云丫头的疯狂模样，也不知道能干出来什么事情。
她现在只想安安生生将人嫁出去，从此跟曹家无关最好。
没人招惹得起疯子，尤其是手握着枪的危险疯子！
那天在花厅的事情曹父已经让当时在场的下人闭嘴了，可这种事情越不许人说，传得越快，整个曹家都知道不受宠的二小姐危险得很，逼得老爷老太太都不得不妥协将大小姐送走。
具体的事情没人敢说，也就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讹传讹之下将曹凝云的恐怖程度提升了几十倍，因此不过几天时间，整个曹家下人在对曹凝云时都是畏惧又退缩的态度。
两家商量亲事时间这本不该让曹凝云这个当事人在场，可曹奶奶怕自己的决定触碰到曹凝云的神经，直接让人将她叫了过来。
要是可以她真的恨不能明天就成亲，三朝回门都给曹凝云省了才好。
曹凝云很快就过来了。
姚母一直端着笑容客套地和曹奶奶王巧慧寒暄，在下人进来说二小姐来了时，她明显感觉曹奶奶和王巧慧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心中顿时有了思量。
这是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了？
真是奇怪，她和云笙从进了曹家的门开始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可真要寻思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曹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曹凝云进来先对曹奶奶和王巧慧行了个礼，引得两人都忍不住瑟缩了下，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伯母身体近来可好？家里发生了点事情，一直没能去看望伯母，还请伯母不要见怪。”
看到曹凝云，姚母的笑容终于真实了很多，“好好好，一切都好，见怪什么，都是一家人！”
刚才曹奶奶已经透露了，曹凝云和姚云笙的婚事不变，婚期也该提上了日程好早日完婚。
在姚母眼中，曹凝云已经是她儿媳妇了！
曹奶奶和王巧慧见曹凝云似乎因为姚云笙母子两个在场而收敛了一些，心思忍不住有些活泛，王巧慧张口想要说什么，突然看到曹凝云在姚家母子看不见的角度冲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让她忍不住脊背发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其实也没想说什么，就是想要让曹凝云对她孝顺一点而已。
五年前虽然是她提出来换亲的，可要不是她提起来，曹凝云又怎么可能和姚云笙定亲，那现在曹凝霜此时肯定已经和姚云笙成亲了，因此要被送到方家去的肯定是曹凝云自己。
这么一算她是帮了曹凝云觅得佳婿啊！
看曹凝云的模样对姚云笙非常满意，如果不是她，她现在又怎么可能即将和姚云笙成亲，因此不管怎么算，曹凝云都不该因为这个而记恨她，她帮了她不是吗？
王巧慧给自己找了无数个该被曹凝云原谅并且感谢的理由，最后都在曹凝云扭曲的目光中咽了回去。
——她不敢如此表达出来。
曹奶奶同样看到曹凝云那个笑容了，吓得立刻直起身后仰，颤抖着手捂着胸口打哆嗦。
姚母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常，但姚云笙却发现了，表情有些奇怪，他怎么感觉，曹奶奶和王巧慧有些害怕云儿呢？
不，不只是她们两个，从进曹家的门开始从上到小奇奇怪怪的表现，似乎都是来自对云儿的畏惧？
这就有趣了，云儿这几天做了什么给这些人留下这样的心理阴影？
曹凝云来了以后曹奶奶和姚母很快开始商议婚期，曹凝云是个未出嫁的姑娘，谈论的还是她的婚期，此时只是低着头假装害羞的模样。
曹凝霜已经确定在下个月带着半个布庄“嫁”到方家了，方家那边也同意了，那曹凝云的婚期肯定就是在那之后了。
上辈子速度没有这么快，曹凝云被关了两个多月才被压上花轿，这辈子曹凝霜会这么快也是曹家其他人想要赶紧将曹凝云这个不□□给嫁出去。
“……她们姐妹两个关系一直很好，霜儿成亲那天也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因此我想问问亲家母，你们对婚期有什么看法？我们曹家是想要让姐妹俩一起出门子的，也算是双喜临门了。”谈论到后面，曹奶奶终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同意吧同意吧！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怕自己哪天直接被这个疯丫头一个不高兴给崩了啊！
姐妹两个关系很好？呵呵！
姚母瞬间提高了警惕。
眼睛都好着呢，谁不知道曹家姐妹俩感情一般？感情好能让妹妹代替自己嫁给自己看不上的男人？
这和让妹妹捡自己不要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曹家想要让姐妹俩一起出门子，不会是打着在关键时候换新娘的主意吧？到时候拜了堂进了洞房，就算发现不对他们也没办法挽回了。
这曹家可真是阴毒，居然想出了这样的主意！
不过如果他们以为自己这样好骗那就错了！
“这不好吧，我们姚家可比不上方家那样的大户人家，曹大小姐的嫁妆还有先头娘留下来的，我们也不是惦记，但到时候姐妹俩一起出门子结果云儿的嫁妆不如长姐，云儿脸上也不好看，不如就分开吧，我看三个月之后的初八就不错，也是个黄道吉日，亲家奶奶，亲家母，您二位怎么看？”姚母心里气得慌，脸上笑容不变，迟疑地解释道。
云儿那么好的姑娘你们不在意，我们姚家在意，将她放在心上疼！
错把鱼目当珍珠，就曹凝霜那个眼高于顶自私自利的性子，将来有你们后悔的！
曹奶奶：“……”
那岂不是这三个多月都要和疯丫头住在一个府里？万一哪天疯丫头看上了曹家的家业，将他们全家都杀了怎么办？
光是想想都觉得恐慌得不行啊！
“云儿，你怎么看？”
“我听伯母的，而且姐姐若是知道我和她同一天成亲会不高兴的。”曹凝云低着头轻声说。
她都发话了，曹奶奶目光从她袄裙宽大的衣袖扫过，没敢再说什么。
等这边谈完了话，曹凝云主动提出要送媒婆还有姚云笙母子出门，几人走到门口，曹凝云突然回头，对看着这边的曹奶奶和王巧慧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扭曲笑容，成功再次唬了他们一跳。
走到一半，姚母让媒婆先走，自己拉着曹凝云的手颇为语重心长，“云儿，你莫要怨我不让你早日进门，如果可以我巴不得你今日就进姚家的门。”
“曹家和方家的恩怨你也清楚，曹家人的性子你更加清楚，并非我故意推迟你与云笙的成亲时间，而是我怕到时候这群不要脸的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你若是与曹凝霜同一天成亲，盖头一盖，谁还知道谁，万一有人在其中使小手段，让你们两个上了对方的花轿，在拜完堂进洞房之后才会被发现，到时候就什么都迟了。莫要怪我小人之心，实在是我赌不起，我不信你奶奶与你父亲，至于你那个娘，不提也罢。”
姚母这番话真的是推心置腹了，也相当大胆。
曹家毕竟是曹凝云娘家，她提起曹家时丝毫不掩饰对曹家的怀疑，若是放到一般人身上，该对她有意见了。
“伯母，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曹凝云轻笑，丝毫没提起自己在曹家做的事情。
也许曹凝霜真的会想要交换，但曹家其他人绝对不敢。
他们怕设计她进了方家，她直接找机会回曹家将他们一个个一枪崩了。
这种时候，曹家没人敢来刺激试探她，因为她不出手就算了，出手就是要命，他们不敢尝试。
和自己一比，曹凝霜算什么？
上辈子她被压上花轿，曹凝霜不是一副幸灾乐祸的侥幸模样吗？侥幸她代替了她，让她逃过一劫？这辈子还是自己去吧。
她要是有本事弄死曹光祖以换取自己的安全，那曹凝云还敬她是个狠人。
就像曹凝云之前说的，曹凝霜不是没有破局的办法，只要曹光祖死了，或者为此付出足够的代价，方家绝对不介意放她一马，毕竟比起代为受过的曹凝霜，当然曹光祖这个罪魁祸首得到惩罚更加让方家和方程玉满意。
“笙哥，能麻烦你帮我把这封信寄出去吗？地址我已经写好了，我最近不太方便出门，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走到门口分别时，曹凝云从小环手中接过一个厚厚的信封交到姚云笙手中。
姚云笙低头看了一眼地址，发现居然是报社的地址，心下顿时好奇，“云儿这是寄到报社去的？”
“我没什么事情，写了点东西，因此想寄出去看看，笙哥不要笑话才好。”曹凝云抿唇笑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第一次写东西，还想给笙哥看看呢。”
姚云笙有些惊喜，他是喜欢曹凝云的，两人虽然相差四岁，但相处起来很好，因此自然会希望曹凝云越来越好。
在他眼中，曹凝云就是一颗未经打磨的宝石，曹家人和外面人云亦云的人看不到石壳里面的璀璨与耀眼，而现在，这颗宝石正在试图打磨自己。
不管成功不成功，这个过程对曹凝云来说都是非常好的进步。
小环看了眼自家小姐羞涩腼腆的模样，又想到对方刚才离开时回头看老夫人和夫人的眼神，低下头不让姚家母子看清自己的表情。
——小姐现在这是，厉害了啊。
从前她就觉得小姐很厉害，可现在突然觉得小姐似乎觉醒了什么了不得的天赋，在食人花和娇花之间来回切换。
小姐成长了很多，那小环也要加油了，要不然给小姐拖后腿多丢脸啊，她也希望自己有一天变成小姐这个样子！
“哦？那我一定要好好看看了。”姚云笙对着曹凝云安抚地笑笑，鼓励道。
不管怎么说，这时候都要鼓励一番的。
他自己是老师，不过学校里女学生很少，基本上都是男学生，见得多了，思想也开放些，曹凝云从前学的东西只会限制住她。
他同姚母一样，都非常不能理解王巧慧这些年干的好事，不过姚母还是能看出来一点的。
姚云笙也是真的对自己的小未婚妻一点都不了解，完全不知道在他没看到的地方他的小未婚妻已经将曹家上下都收拾了一遍，在曹家心中变成了怪物一般恐怖的存在。
送走姚家母子，曹凝云的心情还很好，好到又回到了主院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