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都被你给败光了!”又是一巴掌扇上去,云氏的两边脸当场肿的像灯笼一样圆、一样红。
“那卖庄子和铺子的银子呢?”方将军又问。
方将军是朝中重臣,手握重兵,当时初来京城购置的房产都是朝中贵人半卖半送的,每一处都是京城里最好的地段,价值连城,就算是卖了也该有不少的钱。
“在这里,都在这里。”云氏将她刚刚狂捡起来的银票都推到方将军面前。
“你当我傻吗,这些钱不是你才借着我的名义找别人要的吗。之前的银子呢!”
“之前的银子……之前的银子……”云氏更加的慌张了,眼神闪躲,“都……都……都……都花完了,将军,您不当家不知道,这偌大的将军府,这么多公子、小姐,这么多的姨娘、这么多的下人要养,到处都需要花钱。还有你那个妹妹,花钱更是如流水,不信你去她屋里看看,到处都是古董瓷器。”
“你别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扯,小妹那里我已经去问过了,这些年来你没往府里添一样好东西,还经常剥削府里人的月例,对下人也刻薄的很,给的月钱根本不像个一等大府,比侍郎府里头奴才发的月钱还要低。难怪我回来几天,看到府里头来来回回全都是老头、婆子在做活,年轻一点的丫头、小厮少得可怜,原来都是你搞的鬼。别说小妹房里的那些东西,小妹专门同我说过了,那都是你那个外甥侄女送的,你也好意思,身为长辈的人,还去贪小辈的东西,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方将军这回是有备而来,做足了功课,提前已经到各房去询问了一番,了解了真相,让云氏说的每一个谎都被当即拆穿,让她辩解无可辩,无话可说。
如今她只有装可怜这一条路可行了:“将军,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抱住方将军的腿哭泣。
可惜太晚了,方将军的耐心早被她磨没了,他现在是一点也不可怜云氏。
“滚!”他一脚把她给踹开,“你个目光短浅的败家的娘们,产业产业你给败了,孩子孩子你教导不好,还给我闯下这么大的祸,你知道我为了扶持小赵坐上京兆尹的位子费了多大的力气,就这样被你给废了,要你有什么用。”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房间的门被方将军身边伺候的人重重合上,将军府侍卫将主院团团围住,云氏被软禁了起来。
如果不是怕败坏将军府的名声,影响将来方世柏的仕途和方盛惜的婚事,他都想休了云氏。
只是休妻是大事,真正底蕴深厚的世家是瞧不上休妻的人家的。之前他就干过这样一件蠢事,把一个妾室给扶上了位,可不能再干一次这样的蠢事了。
方将军从一届莽夫坐上大将军的位子,历经千难万难,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名声和地位,如今权有了,钱也不差,最稀罕的就是那种底蕴深厚的世家,一心想挤到那个圈子中去。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方盛惜嫁到宫里去,要让方世柏娶个大家闺秀回来。
所以在儿女婚事未定的情况下,他就算再厌恶云氏,也是不能够休妻的。
处理完云氏,方将军徘徊在院子里溜达。曾经他也是真心喜欢过云氏的,不然也不会坏了规矩把她扶成正妻,让她当这将军府的主母了。
可惜云氏辜负了他的期望,自己作了大死。
他漫无目的的在将军府里晃悠着,他常年征战沙场,许久没有回来,对这里的一切倍感陌生。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一间极为破旧的院落,他记得这里,是沈七娘居住的地方。
沈七娘就是沈渝洲的母亲,是原先沈家的七姑娘。沈丞相最小的女儿,备受宠爱,当时嫁给他做偏房是下得不能再下的嫁。
是沈七娘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沈老夫人不忍女儿真的失了性命才同意的。
对于沈七娘,他是有感情的,他现在仍记得与沈七娘初次相遇的画面,那时他还是个先锋,与大将军一起凯旋来京。路两边全是前来围观,庆祝他们凯旋的百姓。这时一方手帕飘落下来,正落到他的头上,他抬头去看,只见一位身着青衣的小姐拿着扇子半遮着面,娇羞的看着他,那双眼睛清澈透亮,他从来也没有见过。
后来他打听到之前在茶楼落下手帕的小姐是丞相府的嫡小姐,在丞相府排行老七,名叫沈七娘。
得知名讳后大将军便劝他断了心思,丞相府不是他能高攀得起的,若是庶女倒也罢了。沈七娘是沈夫人所出,嫡亲的小姐,丞相府最小的女儿,丞相大人极其疼爱,是不可能把她嫁给一个前锋校尉的。
之后皇上论功行赏,赐了霍家的女儿与他为妻,他便再未奢想过沈家的姑娘了。
之后他在战场上越战越威猛,立的功越来越多,大将军战死沙场以后他就接替了大将军的位子。再次回京,他已成了站在队伍最前面,受人敬仰的大人物了。
望着路两旁为他们欢呼的百姓,他不禁抬起了头,看向当年落下手帕的地方,不禁回想起当年那个身着绿衣的小姑娘拿着扇子掩笑的样子,与阁楼上那位同样身着绿衣,明艳动人的姑娘重叠在了一起。
她又来了,欢迎他的凯旋而归。
如今他成了大将军,终于有资格去向丞相府提亲了,可惜他已有了妻室,还有几房姬妾和边疆无数的红颜,想到这些,他觉得他又没有资格去丞相府提亲了。
就在他左右踌躇的时候,他收到了沈七娘写来的爱慕书信,埋怨他为何不来府上提亲,她已经等了他那么多年。
看得他热血沸腾,当即寻了媒婆,带上聘礼走了趟丞相府。
然后被丞相府的侍卫轰轰烈烈的打了出来……
他失落的回去,然后听到沈七娘投湖自尽的消息,之后沈夫人出面,同意了沈七娘与他的婚事。
他颇为感动,对沈七娘也是真心喜欢的。
两人过了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之后他去战场,再回来沈七娘却怀了身孕,显然不是他的孩子。沈家来人告诉了他孩子的父亲是谁,威胁他不让他把孩子打掉,否则就是不忠。他心中窝火,却也不敢弄死那孩子,不得不当个绿头王.八。
他最后一次见沈七娘,她消瘦得不成样子,与他离开时那个明艳的少女判若两人,他知道这一切不是她的错,但他无法原谅她。他软禁了她,不允许她再踏出院子一步,换了府里所有的下人,下令禁止所有人讨论关于沈七娘和那个孩子的一切,把那个孽种扔给了府中的一个老婆子照料,没有特殊照顾,只要不死就行。
从那以后他便再没有见过沈七娘一面,他是爱沈七娘的,他这样认为着,一生中他有过无数的女人,但走进他内心的唯有沈七娘一个,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无法原谅沈七娘,他才在沈七娘犯了七出的罪行后只将他关了禁闭,没有将她沉湖处死。
这么多年过去,沈七娘依旧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他站在破败的院落门前,看了良久,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怀念与沈七娘新婚时无话不谈的日子,自沈七娘之后他再也没有遇到一个能够让他敞开心扉的人了。
如今云氏犯了事,让他不禁又想起了沈七娘的好。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该多好,如果当初沈七娘不去宫中探望她的阿姐该多好,如果当初皇上不恰好在丽妃娘娘的宫中该多好……
如果那样霍氏去世后,沈七娘将会是他的正妻,丞相府的嫡小姐,见识心胸都是极高的,目光也长远,不会像云氏这样鼠目寸光。如果沈七娘是将军府的主母,如今将军府后院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乱糟糟的样子,他膝下的子女们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被养的唯唯诺诺,一事无成。
云氏终究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姑娘,登不了大雅之堂。
是他当初被云氏迷了头脑,才不顾众人的反对,硬是违背规矩把云氏一个妾室抬成了正妻。
说起来云氏能得到他的青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长得像沈七娘。
他还是太爱沈七娘了,才会被云氏的面貌迷了心窍。
他这样想着,自以为深情。
他心伤的摇了摇头,缓步离开,终是没有再一次推开沈七娘院子房门的勇气。
云氏被软禁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将军府,府中的姨娘们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往方将军面前凑,倒是没有云氏当年的野心和魅劲儿,想着让方将军抬她们做正妻。她们认得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别说将妾室抬为正妻本就违背礼制,就她们的家世和在方将军心中的地位也不由她们瞎想。
要说府里有哪位妾室有资格当将军府主母的,也只有同样被软禁着的那位了。
不过那位犯下了那样的事儿,这辈子事儿是别想从院子里走出来了。
有几个入府早的姬妾是经历过沈七娘那件事的,她们心中一直诧异,以方将军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怎么就放任沈七娘把孩子给生了下来,还没要他们母子俩性命,只把沈七娘软禁了起来的。
看来沈七娘在方将军心中的地位真是不一样。
几个人也都是聪明的,自那件事发生之后她们便没再提过一句沈七娘的事,权当这个人从没存在过,才让她们能够安然活到今日。
如今姨娘们身着盛装,变着花儿的在方将军眼前转悠,也是为了给自己和孩子多争取些利益,实在事她们之前在云氏的克扣下过得太苦了。自己的孩子虽是庶出,但怎么说也是将军府的少爷、小姐,云氏竟然连学都不让他们上,弄得他们的孩子到现在还目不识丁;闺女更不要说了,一年里能新做件衣裳就不错了。
姨娘们组团来方将军跟前诉苦,吵得方将军脑壳疼,对云氏更加厌恶了。
另外对云氏到底把钱都花到哪儿去了感到更加的疑惑了。
第56章 绑架
皇上给锐王府整理行囊的时间不多, 肖剑白这段时间特别的活跃,到处约人吃饭喝酒逛窑.子,他知道这一离开想再回京城就难了。皇上虽没削了他父亲的爵位, 他依旧是瑞王府世子,但京城的世子和边洲的世子根本是两个概念。
边洲是什么地方?那是犯人流放的地方。
皇上把他们赶去边洲就等同于流放, 只是没有明说出来, 给锐王爷留了点面子罢了。
肖剑白知道,以后他的前程还得靠京城的这些朋友帮衬。
所以在走之前, 他可不得尽力讨好他们,拉近关系。
然而大家都是势力的很,以前他没出事,成天巴着他的那些人, 在他出了事之后一个个都跑得没影儿了, 他屈尊降贵的去府上找都见不着人,全都他娘巧合的出去了, 真是他娘的太巧了。
更有甚者, 他上门连个主事的人都见不着,让门卫就将他打发了,连门都没让他进去, 说是府中的主子都不在家, 神他娘都不在家。
对此肖剑白是不信的,但他不信又能怎样?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只能将目光往下看,去结交那些他以前连眼神都不屑于给的那些人。
所以肖剑白这些日子请人喝酒吃饭逛青楼,银子花了不少, 其实没见着几个重要的,说得上话的人, 以后这些人能不能帮上他的忙都两说,他还不得不陪笑着,装作与他们交情很好的模样。
换作以前他是瞧都不会瞧这些人一眼的。
肖剑白是个高傲的人,如今也不得不在现实面前折腰。
他面上陪着笑,心中憋着火,将所有的愤恨都记到了云依依头上。
他要将她碎尸万段,让她不得好死,他心中发着誓。
于是他请了人,将云依依堵在了下学的路上。
这是一伙只看银子,不认人的土匪,他们收了肖剑白的银子,便接下了这桩生意,也不管这个人是善事恶,是男是女。跟着他们一起的还有肖剑白的书童,他是认识云依依的,以免土匪抓错了人。
他们带着面罩躲在街道的角落里,看到将军府的马车过来就一拥而上,拔出刀将将军府的马车团团围住。
路上行人吓得尖叫出声,纷纷逃离。
马车车夫也被十几把明晃晃的大刀吓得浑身直打哆嗦。
“车上的人全都给我下来。”土匪头子命令着,他们选在闹市区劫人冒了极大的风险,路上行人都逃散了,他们没工夫阻拦,马上就会有官兵赶到,他们必须在官兵赶来之前把任务完成,把人给带走,否则掉脑袋的就会是他们。
土匪头子深知这个道理,也知道他们劫道的马车是将军府的车子,一旦失败,他们是一点生路也没有的。但他还是应下了这桩生意,因为肖剑白给的诱惑太大了,是他们干一辈子打家劫舍也赚不来的钱,只要做完这一桩生意,他们就可以金盆洗手,远走他乡,找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再也不用过这样刀尖上淌血的日子了。
而且他们劫的又不是将军府的人,只是借住在将军府上的一个表小姐而已。
土匪头子权衡了番利弊,决定干了这一票。
平日里去京城学院上学放学走的都是大道,人来人往的热闹的很,没人想过会出事,自然不会派专人保护,车上也就跟着一个车夫、一个丫鬟。
这天方盛惜在府中实在是快被关疯了,好不容易求得了方大将军的同意,同云依依一起来街上逛逛,谁知就遭遇了土匪。
驾车的车夫在十几个手持大刀的土匪面前立马怂了,从马车上跳下来,立马把车门的位子让给了土匪。
“啊!”车门被土匪踹开,方盛惜抱着云依依缩在马车角落。
“那个穿蓝衣服的。”肖剑白的书童凑到土匪头子耳边说。
土匪头子示意手下把云依依给抓起来,赶紧在官兵赶来之前带走。
土匪们扒开云依依和方盛惜,拿起麻袋罩上云依依抱起来就跑,方盛惜拽着云依依被一起拖下车,在土匪们的蛮力下与云依依分开,扔在了大街上。
将军府的嫡小姐,他们还是万万不敢动的。
官兵赶过来的时候,带着云依依走的土匪早已跑的影儿都没有了。
方盛惜急得大哭,让他们赶紧去找云依依。
当官兵知道将军府的嫡小姐没事儿后,松了一大口气。然后组织人手前去搜找云依依的下落,毕竟在闹事区劫人,也太不把他们官兵放在眼里了,不争馒头争口气,为了脸面,他们也要把人给抓住喽。
至于他们这么磨蹭,先把方盛惜送会将军府,再向上汇报此事,耽误这么长时间云依依会不会出事?
那就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了,将军府的表小姐嘛,又不是将军府的嫡小姐,还是流程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