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喜儿嘟嘴:“我哪儿有什么好福气,长成这个样子,都没人娶的。”这些话她不许别人说,自己却喜欢抱怨。
“谁说的,你可是将军府的嫡女,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娘告诉你,你将来一定比云依依嫁得好,你要记住,你可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不是她一个小小县令的女儿能比的。”
“那娘为什么还要接她过来?”方喜儿不满。
“当然了,你舅舅还是有点本事的,那个扫把星死了之后,他还真考中了状元,被派去云洲当县令。你可不要小瞧云洲的县令,当朝户部尚书和左丞相都是云洲出来的。他们有同乡之情,属一个派系,在朝中很有势力,你舅舅将来肯定能当大官,多与他亲近些是有好处的。我之前一直以为你舅舅是个死心眼,除了他那个宝贝女儿什么都不在乎,所以才想着接她过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舅舅倒是变了。”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荷包,正是丁玲分发给王婆他们的。
方喜儿的目光也看向荷包:“没想到当个县令就能弄到这么多银子,舅舅才当了几年的县令啊,那死丫头就有那么多的好东西。”
“没想到那个狐狸精倒生出了个风雅讲究的女儿。走,我们去你依依表妹那儿看看。”
“我不要。”方喜儿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我不想见到她。”
云氏摇了摇头,没再勉强,只是对方喜儿的未来也担忧了起来,这么任性的性子,将来出嫁了,没她在身边指教该怎么办。
云氏来到云依依院子的时候,云依依刚洗完澡。
丁玲正往外倒洗澡水,云氏看到木桶里的花瓣和它散发出的阵阵清香,闻出了这是西域那边的高级香料,昂贵的很。
先前皇后曾赏过一些给将军,将军分了她一些,她也只用过两三次。没想到云依依洗个澡竟然都用这么好的东西。
云氏进门,云依依换好衣服正在梳头,身上散发着阵阵清香,雪白的皮肤美丽诱人,心中暗骂,果然是个狐狸精。面上却笑着关心道:“怎么在这个时候洗澡呀?”
“身体不太舒服,想早点休息,就先洗了澡,等一会吃完饭回来就可以直接休息了。”
“对,你身体不好,是要早点休息。”云氏目光落在梳妆台上,果然如方喜儿所说,都是好东西。她坐下来,亲切的拉住云依依的手,“我听说你给下人发赏钱了?”
第12章 要钱
“我听说你给下人发赏钱了?”
“是。”云依依一边让丁玲替她梳着头发,一边回答云氏的问题。
“你这孩子,”云氏的语气带着亲切的埋怨,“发赏钱之前怎么也不跟姑母说一声呢,真是太不应该了。你年纪这么小,不知道赚钱的辛苦。你以为你父亲当个县令,赚钱那么容易的,哪儿有你这么瞎花钱的。”
“姑母是觉得我不应该给他们发赏钱?”
“当然不应该,他们拿了府里的工钱干活是应该的,没必要再给他们额外发赏钱。你这是在惯他们的坏习惯,等他们拿赏钱拿得顺手了,以后不给他们赏钱他们就不好好做活,到那时候看你怎么办。你不仅不应该给那些下人们发赏钱,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你也不应该拿那些朱钗和首饰出来送人,完全没必要。你知道他们是谁吗,就送东西,也不先问问我。
“你知不知道,他们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你对他们好,他们不见得会领你的情。别以为他们天天对你笑嘻嘻的,就觉得他们是好人,那是因为他们收了你的东西,等你没东西送了,他们就不会对你好了。你现在给他们送东西就是在养大他们的胃口,这样是不对的。你要记住,在这个将军府,只有我这个姑母会无条件对你好,你能相信的也只有我这个姑母。
“唉,”云氏叹了口气,“其实这也不怪你,你母亲去世的早,你父亲虽是县令,却不懂得管家之道,没人教你这些。不过没关系,你来了京城,姑母会教你的。”
云依依冷笑:“姑母打算如何教我?”
“这俗话说财不外漏,你这一来就又送首饰又发赏钱的,是想害你父亲不成。他一个月才多少俸禄啊,经得起你这样败。听喜儿说你还带来了好多名贵的首饰,就放在桌子上?”说着云氏的手就伸向了云依依书桌台上的首饰盒,抬手就要打开。
云依依一只手按在首饰盒上,阻止了云氏的动作,冷眼瞧着她。
云氏笑了笑,收回手,手移向一边,顺手拿起了桌上放着的小点心:“姑母就是想告诉你,你就算有钱也不能这样做,你这样做会害了你父亲,知不知道。”
云依依没理会云氏的问题,反问云氏:“好吃吗?”
“挺好吃的。”云氏随口答。
“这是方姑姑给的。”云依依微笑,“我没觉得我送些礼物给将军府的人有什么错。”她指向床案上放着的香炉,“那个是李姨娘送来的,说我初来京城,怕我不习惯这里的气候睡不着,特意送来了有助于睡眠的香薰。”又指向糕点盘旁的手帕,“这是盛惜表姐送的帕子,是她亲手绣的。”
……
云依依又连续指了几件物样,都是将军府各房的人送的。
云氏不以为意:“你送了他们朱钗和玉佩,他们还你这点小东西是应该的。”知道糕点是方大小姐送的,云氏立马嫌弃起来,把吃了一半的糕点扔回了盘子里,“她可是又拿朱钗又拿玉佩的,就回送你一盘糕点,真是小气。”
“是啊,”云依依附和,“不过有些人连一盘点心都舍不得送呢。我记得我也有送姑母、喜儿表姐、韵白表哥朱钗和玉佩吧,也没见你们想着回送些什么。哦,对了,喜儿表姐下午来的时候还从我这儿拿走了一盒胭脂,不知道表姐有没有告诉姑母。”
云氏的脸有些发热,板起脸来责备:“你这孩子,眼界怎么这么浅,一盒糕点就把你给收买了?连亲疏远近都分不清了。你为什么能来将军府,还不是因为有我这个姑母。你在将军府里吃的住的都是姑母给你的,不比一盒糕点呀。”
云氏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岔开话题:“依依,姑母问你啊,你这次来你爹给了你多少银子啊。”
云依依暗笑云氏也是心急的很,她这才来第二天,云氏就迫不及待的跑来扒她的皮了。
“姑母问这个做什么?”
“你不要想太多,是这样的。你呢在将军府住着,吃的、用的都有府里出,平日里要有什么缺的、少的你尽管告诉姑母,姑母都会给你买。你住在这里尽管放心,根本用不着钱的。你年纪小,不懂事,别让人把钱都给骗走了,不如把钱交给姑母,姑母帮你保管。”
“姑母这是在向我要吃住的钱?”云依依笑出了声,“行,姑母回去算个账,这个院子的租金、我每个月的伙食费,还有先前我从府上库房领的几件生活用品的费用,需要多少银子,我回头叫丫鬟给你送去。”
“你这是什么话!”云氏震怒,直接拍了桌子,“也不知道你这性子随了谁,这么硬,都是被我那哥哥给惯坏的。一点批评都听不得,姑母说你两句都不行的。你这个性子要是不改改,将来早晚得吃苦头。”
“姑母来就是为了教训我的吗。”
云氏想到来意,她是来找云依依要钱的,不是来跟小丫头吵架的,平复了一下心情:“当然不是,姑母是来帮你的。”
“帮我就是找我要银子?”
“你这孩子。”云氏说不过云依依,又摆起了长辈的派头,“怎么会这么想。姑母千辛万苦接你来京城是为了给你治病的,难不成是为了贪你那一点银子的。姑母只是想替你保管,免得你乱花钱,非要让我说得这么清楚。你再这个样子,我要告诉你父亲了。”
“姑母原来还记得接我来京城的目的。姑母既然今天教训了我这么多,我也奉劝姑母两句,谁都不是傻瓜,你若真想与父亲重修旧好,就多想想去哪里请名医来给我治病,而不是在这里算计怎么坑我的钱。你呢要想要钱,就按我刚才说的把账一笔一笔的给我算出来,我一个铜板都不会少你。但你这样空口白牙的来要钱,不好意思,一个铜板都没有。丁玲。”云依依对外喊了声,“送客。”
“你!”云氏气得颤抖着声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姑奶奶,请。”丁玲进来,“恭敬”的“请”云氏离开。
云氏怒瞪向丁玲,再看向拿着扫把在门口扫来扫去刘伯,想起这两人在库房门口大闹的那一通,若他们两个动起手来,就她今天带过来的两个小丫鬟根本不是对手。
她愤愤的甩袖而去。
云依依与云氏算是彻底的撕破了脸。
第13章 藏针
云依依与云氏陷入冷战,饭桌上,云依依跟方大小姐和其他房的人都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唯独和云氏及云氏的一双儿女一句话也不说。
明明云依依与云氏才应该是最亲近的两个人,变成这样也是古怪。
不过除了云氏也没人在意这些,都觉得云氏的这个小侄女讨人喜欢,来得好。时常还能帮他们气气云氏,大家跟云依依都聊得来的很。
一天晚上,云依依回到住处,正要睡下,掀起被子的时候,手指被一个尖锐的东西扎破了手,一阵刺痛。
她拿起被子细细看去,一根细细长长的针被她从被子里拽了出来。
再去观察其他地方,能看到被子里还藏着很多这样的又细又长的针。
云依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她运气好,掀开被子的时候就扎到了手,要是盖在身上才发现,她岂不是要被扎成个血人?
她唤来丁玲。
“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看看,这是什么。”云依依把被子和针拿给丁玲看。
“被子里怎么会有针?”丁玲尖叫出声。想到小姐的床铺都是她负责的,慌张的跪下解释,“小姐,这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云依依上前一步,虚扶丁玲起来:“傻瓜,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做的。我叫你来,只是问你在你整理完床铺之后有谁进过我的房间?”
丁玲回忆:“我给小姐收拾完床铺就去烧水了,不知道谁进来过。不过门没有锁,按理说院子里的人谁都可以进来。”
云依依想了想:“去把院中所有人都叫过来。”
“是。”
丁玲把刘伯、王婆、小伍都叫了过来,在云依依耳边小声说了句:“牡丹不在院子里。”
云依依点头了然,正坐在上首,居高临下的看着院中的奴才,沉声道:“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对你们说过,我这个人最容不下的就是吃里扒外的奴才,现在我的院子里出了个吃里扒外的奴才,我要把他查出来。现在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你们老实回答,若被我发现有人说谎或有意包庇别人的,严惩不贷。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刘伯、王婆、小伍齐声回答。
“你们酉时的时候都在哪里,干什么?”
众人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忐忑。
老老实实的说着自己酉时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我下午打扫完院子,打完水,酉时的时候在房间里休息。”小伍说,“哦,刘伯也在,我们还在一起聊天呢。”说着他看向刘伯。
刘伯点头:“没错,酉时的时候我和小伍是在房间里聊天。”
“下午的时候我把脏衣服送到浣洗房,在浣洗房呆了一会,又把洗好的衣服从浣洗房里拿来回来。酉时的时候,我应该还在浣洗房,浣洗房的丫鬟们都能作证。”王婆说完小心的抬起头,“小姐,您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现在是我在问话,没让你们提问。”
“是。”王婆怯怯的低下了头。
“牡丹去了哪里,你们可知道?”
“她应该是去拿柴火去了。”小伍答,“原本应该我去的,但牡丹姐姐抬不动水,便与我换了差事。我去抬水,牡丹姐姐去拿柴火。”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院子。”
“好像是酉时之后。”小伍不太确定的说。
云依依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这么看来丁玲的嫌疑是最大的。
她正想着一会儿丁玲回来该如何处置她,云氏就带着人过来了。
“姑母。”云依依眼神一凝,“姑母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怎么,你这院子我还不能来了?”云氏高昂着脑袋,高高在上的踱步到上首的位置,坐下,昂昂不动的看着云依依。
“不敢。”
云氏冷哼一声:“你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若是再不来,明日我们将军府就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动静?不过在自己院中教训几个奴才,能有多大的动静。
她院子这么偏僻,云氏还来得这么快,云依依肯定就是牡丹去通的风报的信。
“你年纪小,不懂事,又被哥哥给惯坏了,先前跟我闹脾气,姑母都没放在心上。也有心看看你的能力,在管理下人方面的手段和不足,以便日后在教导你的时候对症下药。当然,姑母也确实是存了点小心思,想让你先吃点亏,就知道姑母的话都是对的了,都是为了你好。”
“是吗。”云依依冷笑,显然不相信云氏的话。
云氏也不在意,直接问云依依这里是出了什么事,大晚上的闹成这样。
云依依让丁玲把藏满细针的被子拿了出来,展示在众人面前。
云氏惊讶:“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好大的胆子!敢谋害主子,我们将军府建府数十载,还未出过此等恶奴,查出来是谁干的,一定要严惩不贷。你说呢,依依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