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唤了大概十来件后,他开始不耐烦起来,索性一股脑儿把萝筐里剩余的衬衫全都倒到了检验台上,一件件的拎起来看,发现竟然没一件有扣子的,不禁勃然大怒,正色道:
  “瞿安!怎么回事?脑子里就想着玩,连活儿都不好好干了?竟敢这样糊弄我!”
  “没有!没有!组长,我绝对不敢糊弄你!”
  被组长的厉声呵斥吓了一跳的瞿安连忙道歉,可实在又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一时慌乱得不知该如何解释,急得额头上都冒出汗来。
  “怎么会这样?!”
  孙国霖冲过来,拿起台子上的衣服看看这件,又看看那件,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嘴里却坚定地为瞿安辩护,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安哥向来干活最仔细了,不可能把没钉好的衣服拿来以次充好。打死我都不相信,他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行!那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这些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拿到我面前来?我听你说!”
  后道组长指着检验台上,一堆没有扣子的衬衫,隐忍着怒气质问他。
  “这,这,这些……”
  面对明晃晃摆在眼前的事实,孙国霖又刹时怂了下去,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憋不出个所以然来。委实是他也不清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此时瞿安稍稍有些镇定下来,用手背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气坦诚对组长解释说:
  “对不起组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扣子都不见了,可我没检查就贸贸然拿过来结算,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请组长原谅我这一回,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但是我也要澄清,每一件进萝筐的衣服,都是我一针一线钉好的成品,从没想过插科打诨、蒙混过关,也绝对不敢糊弄你!请组长一定要相信我!”
  见瞿安急得满头大汗,眼圈发红,又看他一脸坚毅,说得诚恳,再想到他平时的为人,后道组长也开始怀疑,这件事的背后可能真的有隐情。
  他长叹一声,语气不似先前那般严厉,对瞿安说:“不管怎么说,这次事情就是你的失职!念在你平时工作努力,表现优秀,这次我就不处罚你了。赶紧都拿回去返工,千万不能耽误了工期!”
  “谢谢组长!我现在就回去返修!”
  说着,瞿安迅速把台子上的衣服一件不落的拨进萝筐,抱起筐子转身就往自已的工位跑去。
  孙国霖也很快跟了过来,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好坐到瞿安身边,帮他一起重新钉扣。
  好在被剪掉扣子的衬衫数量不算太多,瞿安本就动作快,又有孙国霖的帮忙,一小时后,小半萝筐的衣服转眼就全部返工完毕。
  这时候,回去吃过晚饭的工人们已经陆续返回来,继续开始手上的工作。
  第94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个同组的,平时与瞿安交好的工友,知道他俩今晚不加班要出去玩,此时却看到两人不仅去而复返,回来后就忙不迭地开始返工修衣服,修完了也不见要离开的样子,这会儿竟然又抱来两大捆衬衫,准备继续钉扣子,不禁有些好奇地问:
  “你们这是已经赏完灯,又回来干活了?”
  孙国霖因为瞿安受了无缘无故的委屈,此时正憋着一肚子的闷气无处发泄,压根儿不想搭理任何人。
  瞿安心里也憋屈,可又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和他过不去,在没弄清楚事情真相前,不打算和任何人再起冲突。
  于是,抬头冲他勉强地笑了笑,说:“没去!想想没什么好看的,去了也是人挤人。还不如留下来多做一些,多赚点钱才最实在!”
  “哈哈哈…就是!每年都是那么些差不多的灯,其实大家早看腻了,去也就是图个热闹。现在厂里难得给加了工钱,谁还傻乎乎地跑出去,赚钱都来不及!”工友笑着应和,对瞿安的临时改变主意表示赞同。
  瞿安有一搭没一搭的又和对方闲聊了一会儿,一边手上不停歇,麻利地钉着扣子,一边时不时拿余光四处瞟着,想要看看有没有人,会因为自已突然改了行程,选择留下加班,而表现出什么不一样的反应。
  结果观察了半天,除了一开始和他搭话的工友,以及在和工友聊天时,有几个其他的同事插进来问了两句,其余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表现。
  瞿安原以为陷害他的人肯定会时刻盯着自已的一举一动,谁知对方很沉得住气,完全没有露出马脚。
  虽说不至于失望,可瞿安心里梗着的那根,名为‘冤屈’的刺仍牢牢地插在心头,让他难受又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撑到夜班结束,结算完当日的工钱,两人拖着又累又饿又憋闷的身体回到宿舍。
  瞿安一回去,脱了外衣外裤就倒进自已的床铺,扯过被子把自已整个儿盖住。爱干净的他,难得一次不洗漱就直接蒙头睡觉。
  见瞿安这个样子,孙国霖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好受。可因为同寝室还有其他几个工友同住,顾及着他们也在场,瞿安又不想这件事被别的人知晓,不方便和瞿安多说什么。
  只好自已草草洗漱一回,饿着肚子也躺床上睡觉去了。
  之后几天倒是风平浪静,没再发生什么事。然而,对于一直没能找到那件事的肇事人,瞿安有些耿耿于怀的同时,也纳闷对方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要对他来这么一出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