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两侧都是暗红色的宫墙,长长的宫道上,叁叁两两的人步履匆匆,苏少卿正走在霍远后面。
霍远放慢脚步,等到身后的人越来越近,丝毫不在意苏少卿此刻有些灰败的面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微皱了眉,冷声,“苏世子这是作何?不知早朝面见圣上时有酒禁之令吗?”
苏少卿若就这样进了大殿,那就是殿前失仪之罪。
苏少卿却答非所问,怔然道,“汀芷。”
霍远皱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懒得和他浪费时间,长腿一迈便要和他拉开距离。
身后苏少卿喊住他,声音艰涩,“大人,她对熏香敏感,只喜汀芷这一味香。”
她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霍远冷笑,斜睨他一眼,难得被激起了怒气,语含嘲讽,“噢,何必呢?既然是自己做的决定,就别在事后再在我面前做出一副深情模样,索性撇的一干二净。”
在这儿膈应谁呢?
霍远沉着脸,宽袖一甩,等到早朝时站在群臣之首时,还是眉心微蹙,隐含不悦。
居于上首,珠帘后坐姿散漫的年轻帝王,微垂了眼眸,懒懒的扫视一圈下面的群臣,听着他们一个个上禀着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觉无趣。
视线落在霍远身上,才来了兴致,帝王清冷的声音响起,“霍爱卿,今日瞧着心情不佳?”
霍远回神,一旁正在上折的大臣也止了话音,感受到身后投来的数道目光,微蹙了眉。
大抵也只有本朝帝王,才会在群臣上奏时充耳不闻,转而去询问底下朝臣今日心情好不好了。
他站出来,并不躬身答话,腰背依旧挺直,眼也不眨的扯了别的由头,“回圣上,臣是在忧心叁月瞿州私盐一案,此案牵扯众多,其后隐藏的势力官官相护,错综复杂。”
他说起朝政之事,年轻的帝王便没了兴致,懒散的靠在龙椅上,修长的指节敲打着雕着祥龙的把手,漫声,“哦,这事。”
帝王敷衍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霍远抬头,直视上首,有珠帘挡着,帝王的脸看不真切,“臣以为,此案牵扯的势力太多,程判官虽然正直可嘉,可手无实权,若是查出其后的世家亲王,只由判官程拓之一人调查,实难以服众,不若将此事交由微臣,臣定当不负重托,查出其后关键。”
霍远说完,上首的帝王久久没有回音,他清楚帝王是极看中程拓之此人的,恐怕不会轻易答应,心中微沉,透过珠帘的间隙望过去。
只见帝王一手撑着下巴,半阖着眼,神色玩味的看着他,无可无不可的便应了,“那便依霍爱卿所言,此事交由你负责,让拓之也从旁协助吧。”
帝王困顿的合上眼,挥挥手,一旁的宦官便掐着尖细的嗓子宣布退朝,却没像往常一样,过来邀霍远去陪帝王下棋解闷。
霍远敛眸,随着潮退般离开的大臣一起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