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龙王敖明、西海龙王敖闰、北海龙王敖顺毕竟天界御敕,金吒、木吒亦事先得了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嘱托,不得伤四海龙君性命,眼下东海龙王敖光命丧,陈塘关百废待兴,哪吒心中虽恨龙族之人,却也知此事不可再大,只能将之释放。
“大哥,那鬼谷子乃师傅仇敌,你为何不将之拿了!”将殷氏入土,待一众琐事了了,木吒心中犹对张帝辛愤恨不已,“先前师尊遭此人暗算,你如何能不知晓?”
“休要胡言!那鬼谷子与我李家有恩,你如何能做那不肖之事!”金吒心念张帝辛恩情,自然出言呵斥,“若非鬼谷道友,你道陈塘关焉在,便是父亲,也是必死无疑!”
“那四海龙君,有何本事,须得我李家求人!”木吒更是激愤,“鬼谷子,不过野修尔,能有多少本事!”
“二弟,二弟……”木吒说完,这便摔门而去,金吒自知其弟癖性,不由叹道,“木吒若此行事,必成大祸……”
陈塘关外,天色灰蒙成一片,丝丝冷风抽丝剥茧一般,直在人衣物中钻袭,经历大战,九湾山已是破碎支离,便是野草也未∫∠,曾留下多少,山顶之上,多出一片空地,上竖一青灰石冢。
冢上两侧,竖双排枯木,分作三挺直树,树上白绫围缠,枯枝上白系随风而舞,能增一分萧条景色,石冢之前,立一座石碑,上书:陈塘关李靖妻殷氏之墓,不肖子立。
“前番金光仙已看你父之伤,应是没有大碍。”李靖虽修为微末,却也是修炼之人,再加六品青莲之妙,自无多大阻碍,张帝辛轻轻抚在哪吒额头,“休要伤心了,便是你母,也不想看到如此。”
张帝辛心忧哪吒,本就在陈塘关中未走,如今见殷氏墓碑,也不由叹息,男人若死尚能留名,女子亡故却只有姓,着实有些可怜。
“天子老爹,是不是我惹得祸患太大了?”殷氏之死,哪吒一直愧疚不已,“若是我不冲动……是不是……是不是母亲就不会死了?”
“你不杀夜叉,九龙湾百姓如何?你不斩敖丙,陈塘关百姓如何?你一人之祸,却是百万人之福,你说此番,是祸是福?”张帝辛每说一句,哪吒眉头便紧锁一分,待他话,哪吒已将眉头紧锁成川。
张帝辛一笑,这便将哪吒抱起,走至山边,便见陈塘关中,一片残垣断瓦,道道横沟竖壑,积洼之处,更有血污未散,一众陈塘之民,虽家园已毁,却无沦丧之色,纷纷泼泥盖瓦,直将乱地找平:“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谁能言为祸为福?”
哪吒听张帝辛所言,心中顿是豁然开朗:“祸福皆在人为,观测各凭人心,天子老爹说的好生道理!”
见哪吒颜笑,张帝辛终是放下心来,方要起身,却见东海一侧,血云氤氲而生,在半空阴云盘旋,似有大凶之相,刚欲看清,却见血云一去而光,悄悄隐于东海之中。
陈塘关新创未愈,东海之事自然不能宣扬,张帝辛微微一笑:“陈塘关重建,我这天子也得做些贡献才好。”
天子驾到,自然要讲些排场,张帝辛言说回去收拾,暗地中,却叮嘱金光仙,往东海一看,待收拾妥当,忽得一声炮响,斥候奔马在前,大声喊道:“陈塘关水患,得天厚爱,大商天子,一时便至!”
陈塘关一听天子驾临,纷纷面露喜色,不多时,百匹骏马开道,一袭龙辇后行,张帝辛一身劲装,至于陈塘关中道:“多难兴邦,我大商适逢此祸,乃是上天之意,城无民不兴,国无民不盛,便有这陈塘万民做榜,自应坚挺自强,天灾不幸,万民有意,便凭人气,自可兴奕!”
众人听天子不责陈塘之祸,反道陈塘标榜,自是感动非常,这边张帝辛自是将后世所言君恩,研究得透彻明了,凸刀向前,这便宣旨:“传天子诏,陈塘关灾后重建,一应所取,皆从朝歌而出,即日起,暂停摘星楼兴建之事,将之钱款,用于赈灾之上,陈塘军民,不畏天灾,英勇抗险,甚值嘉奖,自时年起,免五年赋税、兵役!”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前时,丰年加税,荒年不减,此番陈塘关水患,更将一应耕种俱毁,如何得了钱财缴税,众人忧虑之时,张帝辛下此旨意,更让陈塘关军民深感皇恩浩荡,纷纷跪拜在地,更是甚者,激动得直声哭泣。
张帝辛更不拘谨,这便下马而来,将一老妇扶起:“天恩如此,若天下有寡人一口饭食,便不许我商境有饥苦之人!”
“陛……陛下……多谢陛下隆恩啊,老妇年近七旬,才知圣君如此,实乃一生之幸!”那老妇更是涕泪交集,感恩之心,自难言表。
众人听天子之话,更是感天洪恩,齐声大呼万岁,其下纷纷私语:
“天子之德,上比三皇,下堪五帝,不愧皇帝之名!”
“如此天子,大商如何不兴!”
“天子实乃百世难得一见之明君,我等愿为陛下尽犬马之劳,只求大商万载永兴!”
便在此时,忽得天上一明,便见漫天阴云,四散而开,从中露出一方清明,一团祥云,从中怡然而落,张帝辛望之,便见为首一人,衣分黑白两半,手中持一根黑白相交拂尘,自是天界长生道人。
其后两人,一身白发,着八卦黄色道袍,一人红发,着八卦白色道袍,相形一现,便感如日月在前,金芒银光便如水银泄地,直扬扬奔撒而下,张帝辛眉角一扬,这便稽首道:“原是天界长生仙长,不知仙长此来为何?”
“不知道友……”长生道人自然不识得张帝辛是谁,眉头顿时一皱,哪吒在后,见是天界来人,这便说道:“大胆,此是大商天子,怎能称之道友!”
“太子不得无礼!”张帝辛说道,“长生仙长威名远播,你不识得便罢,还来胡言道友,岂不失我天朝之礼!”
长生道人听张帝辛出言挤兑,心中虽恼,却也知此是天子,乃有人皇之位,修炼之人虽在方外,却也是大商之民,只得行礼道:“原是人界天子,贫道此番失礼了。”
长生道友言说失礼,面上却无失礼之意,张帝辛早已见惯天界之人做派,心中亦是不恼:“仙长驾临陈塘,不知何意?”
“这番来此,确有一事相寻,前番四海来兵,不知何人杀了敖光,贫道奉上帝之命,特来查看。”长生道人说着,目光落于哪吒身上,但见其耳下定海珠,面上亦露意动之色。
果真是上仙,见宝便要收归天界,张帝辛见之便不由眉头一皱,将哪吒掩至身后:“前番东海云动,好似有些动静,不知仙长知何事?”
大庭广众之下,此番怕是下不得手,需得日后在行计较,长生道人一笑,这便稽首道:“有劳陛下告之,贫道这便去寻。”
“且慢,仙长留步!”张帝辛急忙唤住,“长生仙长,你看陈塘惨遭水患,大商疆土,亦是上天之界,不知道长……”
陈塘关军民,一听天界之人,顿时俯首:“仙长万福金安,还请仙长赐福陈塘,以解此番霍乱。”
“这……”长生道人心间念,这天子忒得聪明,先前天奉未曾赋上,此番却还有脸讨要,放要开言,一旁白发道人将之拉住:“仙长,此地不宜久留,东海之上,隐有血雾升腾。”
“如此也好。”长生道人心急东海之事,顺手一挥,登时便将一众墟材收起,“人间之事,还需人定,若是有缘,再来相会。”
“恭送仙长。”张帝辛望着长生道人远去身影,心中不由骂道,你个抠搜的老道,便将陈塘重新建了又能如何!
众人只道天子洪恩,自是感恩不已,哪吒眼望东海之上,拉住张帝辛臂膀:“老爹,东海之上,似有动静。”
且说长生道人至东海之上,便见海面之上,浓墨如斗,阴阴沉沉,直与海面交紧,四面海风无序而起,好似锋刃一般,直吹得众人面皮发紧:“东海之中,哪里来的如此怨气?”
长生道人身后两人,俱是摇头,却不知东海之中,已是乱作一团,东海龙王伤逝,敖明、敖闰、敖顺三人灰头土脸的回至水晶宫中,但见一团冷清,心中更是恼火:“此仇不报,你我生之何为!”
“可……二哥,我等战之不过,这……这……”敖明在一旁为难说道,“大哥身死,便连五帝龙王那无讯息,天庭更是靠之不住,此仇但凭你我兄弟之力,怕是难以为之!”
“唉,三哥说的极是……”敖顺听之也不由叹气,“我等四兄弟,修为虽末,却也是一地君主,今番惨白,可以说再无颜面可言……”
“那李家三子,真道我四海无人!”敖闰大怒道,“大哥已丧,缚妖索便少了一链,定海神铁之上,更少一道禁止,不若我等卖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