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士研究生的整个学习阶段也就是三年时间而已。
  他当时是在大二的时候进入到导师的实验组里帮忙打杂的,一直到他研一时,才看到他师兄师姐在某一天对着一组实验数据欣喜若狂做了反复确认,在变量复现之后,整个实验小组都是一阵狂欢,立刻联系了导师。
  这种实验室里的失败,需要的就是能够忍受枯燥的持之以恒的坚定内心。
  但在赛场上不断失败的感受则与这完全不同,那会是一种对自我能力逐渐产生质疑的过程。
  就像是裴定山说的,这种失败,会让人逐渐产生’我是不是还能行’的自我挫败感。
  裴定山看着陷入沉思的苏屿,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小屿,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有面对这种挫败的机会,也不要有面对这种失败时的痛苦心情。”
  “但未来的事情现在我们并不能判定,我现在能够告诉你的就是,冯楚明之所以能够达到你现在所感受到的’豁达’,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这世上,没有谁生来就愿意让自己成就这种磨平棱角后的’豁达’,如果真的有这种’豁达’的心境,那么在达成这种’豁达’之前,一定已经经受了他人所难以体会到的痛苦煎熬。
  苏屿听着裴定山的话,最后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裴定山看着苏屿的模样,知道他现在还是有点烦闷,但是作为一个需要在未来一步步扛起短跑单项的扛旗之人,裴定山不可能用任何借口来糊弄苏屿。
  如果让苏屿继续保持毫无负担的心理状态,那么这也是对苏屿职业生涯的不负责。
  当然,裴定山虽然没打算糊弄苏屿,但也并不希望眼前的小孩儿继续这么情绪低落下去。
  在短暂的思考之后,裴定山突然之间微微挑了挑眉。
  “小屿。”
  苏屿抬了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裴定山:“嗯?”
  裴定山看向他:“你对郑天锡、冯楚明和詹佑铭都是叫’哥’?”
  苏屿有些茫然地看向裴定山:“……啊,是的?”
  “怎么了吗?”
  裴定山看了眼苏屿:“郑天锡,29岁,冯楚明,28岁,詹佑铭,26岁。”
  苏屿:“……?”
  裴定山默默叹了一口气:“我只比你大8岁。”
  换一句话说,他今年24岁,比这些家伙都小,但苏屿对他就是一口一个您,对这些家伙就是一口一个某某哥。
  苏屿:“……”
  苏屿默默抬头看向裴定山,觉得他家教练不应该是会纠结这些问题的人。
  裴定山看了苏屿一眼,道:“就像你不想被人误会不满16岁。”
  他也只是想说,自己才24岁,没有那么老。
  苏屿:“……!”
  苏屿突然瞪圆了眼,抬头看着裴定山——之前没有发现,为什么他忽然发现裴定山有的时候很幼稚?!
  等苏屿气鼓鼓的拍开裴定山,从床上跳起来跑去盥洗室洗漱时,裴定山也忽然苦笑着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他也忽然觉得,自己刚刚这莫名其妙的攀比确实幼稚得很,平时郑天锡、冯楚明还有周宇昂在看到他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尊称,作为一个教练,看起来成熟稳重值得信赖原本是好事,他为什么要跟苏屿纠结这点事情?
  最终想了想,裴定山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归结为是自己下意识地在用这个话题调整苏屿的情绪。
  当天晚上,被裴定山的’外貌攻击’刺中的苏屿洗漱完之后就非常幼稚赌气地没有理会裴定山,而是自己一个人跑到床上裹上被子睡了。
  坐在房间办公桌前对着电脑整理男子百米半决赛选手数据的裴定山,他看了眼躺到床上将自己裹成球的苏屿,好笑地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光总控,只留下了自己桌前的一个小夜灯,让苏屿可以更好地入眠。
  第二天早上,苏屿醒来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昨天晚上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太过幼稚了,因此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入睡,这会儿又已经坐在桌子前握着一杯咖啡工作的裴定山,耳朵也微微有点泛红。
  裴定山看到一大早坐起来有些发懵又耳朵红红的苏屿,浅浅地笑了下,没有再提昨天晚上的话题,而是简单地道了声’早’。
  “起来了?今天的正赛赛程和分组表、道次表都出来了。”
  “嗯。”
  苏屿听到裴定山的话,也不去纠结那一点不好意思的情绪了,而是从床上起来,走到了裴定山身边,看向了裴定山打开展示给他的页面。
  在这个页面上可以看到,男子100米短跑的半决赛时间是在今晚的6点45分,而晋级到男子100米决赛的选手,则将在今晚10点15分登上男子百米飞人大战的决赛赛场。
  这绝对是迄今为止最晚开始的一场世锦赛男子百米飞人大战了。
  而在以往,男子100米短跑飞人大战就已经是当天比赛的最后一个单项,可在今天,男子100米飞人大战之后却还有新的比赛——在今晚的11点30,男子和女子的50公里竞走决赛将在今晚开场。
  苏屿看了一眼百米飞人大战的开赛时间,觉得这个时间点确实有点晚,但对他来说,百米飞人大战的决赛还太遥远了,他首先需要考虑的在晚上6点45分开场的男子100米短跑半决赛。
  在今晚的半决赛中,他将在半决赛第一组中登场,而中国男子短跑的百米第一人郑天锡则会在半决赛第三组中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