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血液,殷红、粘稠,很快淌满了整整一杯。
骚动的全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寂,出席宴会的所有人,全都抻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直勾勾盯着林宇的一举一动,犹如在看一个疯子。
索尼光彦、松下知春、日立新五这三位商界大佬,彼此对视,面面相觑。
他们搞不懂,这位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华夏妖孽,又想搞什么名堂?
非但是他们不明白,就连沈妃丽和真月凉子这两位跟随林宇左右的年轻姑娘,也忍不住泛白了小脸,茫然不知所措。
沈妃丽甚至往旁凑了凑,贴近了真月凉子,忧心忡忡的问:“先生这是...要做什么?他该不会是吃不惯东夷菜,想要加一盆毛血旺吧?”
这是一句玩笑,但处在今天的场合,却一点儿都不好笑。
真月凉子依旧紧绷着白皙的俏颜,抿紧了薄薄的樱唇,轻轻摇晃小脑袋。
从始至终,她澄澈的眸光就没有从林宇身上挪开,心下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要发生了...
韩月同她那些同学们,远远的站在最外围,傻呆呆瞧着这一幕场景,吓得止不住打哆嗦。
今晚所发生的事情,对他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而言,太过血腥了。谁又敢相信,不久之前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平凡普通的小家伙,摇身一变就成了凶狠暴戾的恶魔。
被砍断了一只手的安田信,嘴唇乌青的伏倒在地,浑身抖若筛糠,还在虚弱无助的哀嚎:“救...救我,伯父...救我...”
安田家族的家主安田何健,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在电话里嘶声咆哮:“林子轩!别搞这些下三滥的把戏!区区一个安田信,还威胁不到我!你这样做,无异于自掘坟墓,想要同安田财阀不死不休!”
众目睽睽之下,林宇将接满了殷红鲜血的高脚酒杯,从桌沿儿旁缓缓拿开。
他的脸色无比平静,无嗔无怒、无悲无喜,波澜不惊犹如一潭死水。然而他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感觉到心惊肉跳。
杀开了一条东瀛血路,踏灭神社、颠覆幕府,手中攥了数万条东夷强者性命的狠人,鬼知道他下一瞬会捅出什么大窟窿?
山雨欲来,风满楼。
山雨还没来,众人却已经觉得脊背凉飕飕,虚汗直冒了。
松下知春同旁边几人对了个眼色,往前挪出两步,弓着腰小心翼翼的问:“林先生,您这是要...”
然而林宇却好似根本没听见,并不搭理这老东西。他用两根手指捏住高脚酒杯,慢腾腾的举起来,对准了灯光,微眯起了双目。
“三四万么...”这几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来,沁着森然凉意。
血液在灯光的映照下,绽开迷离绚烂的光彩。映在林宇漆黑明亮的瞳孔中,浸染了一抹妖异的血红。
“林子轩!我警告你!马上将安田信放了,向我赔礼道歉!你先杀了我儿子,又将我侄子砍成了残废,欺人太甚!”安田何健怒冲冲的嚷,隔着电话机都能感受到他的暴怒,“你再想耍什么花样!我会立即终止谈判!安田财阀举全族之力,也要跟你拼个两败俱伤!”
他发出了威胁,倘若不是顾及到华夏妖孽太难对付,早就摔电话动员全族力量,拼个你死我活了!
“谈判?”林宇发出了不屑的嗤笑,“本尊何时说过,要与你谈判?就凭你,拿什么资本来同本尊谈?”
安田何健怒声吼道:“林子轩!你别太猖狂,电话是你打过来的,可不是我主动求着你!”
他话音还未落,紧接着从听筒里又传出了几道嘈杂的声音:
“家主,姓林的太不是东西了!安田家立族百年,东夷国鼎鼎大名,就算在海外也颇有名望,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他竟然敢对安田家的晚辈动手,还同他有什么可谈?依我看,不妨今天就撕破脸,跟他斗上一斗,顺便也为浩二报仇雪恨!”
“宁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安田家就算倾尽全族之力,也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宴会厅里的宾客们都很清楚,今晚这么大的事,安田何健肯定不可能独自应付。想必现在是整个家族的核心高层聚集一处,都在为他这位家主大人出谋划策,充当智囊呢。
“林子轩!你听到了么?这就是安田家族的态度,绝不低头,永不屈服!”安田何健信誓旦旦的道,“你只需要回答我一句话,我方才提出的条件,你到底答不答应?”
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倘若林宇回答一个“不”字,那安田何健就会毫无疑问的挂断通话,今晚的谈判也就彻底崩了。
安田何健认为他能放下爱子被杀之仇,提出同华夏林子轩合作,已经是莫大的恩惠,对方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但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失算了...
无数道目光全部聚集向了林宇,等待着他的回答。
但林宇却并没有给出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复,反而语调平缓的开了口,很突兀的问:“安田何健,你听说过...血脉炸弹么?”
满场众人神色茫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是一脸懵逼。
血脉炸弹是什么玩儿意?华夏妖孽又在搞什么鬼?
安田何健在电话中也愣了片刻,才有点儿暴躁的问:“什么?”
“血脉炸弹。”林宇又重复了一遍,嘴角泛起了诡秘的微笑,“本尊今日,送你一颗。”
话音落下,他径自一扬手,将满满一杯还未来得及凝固的嫣红血液,泼向了半空。
“啊!”
人群惊叫着向后躲闪,都害怕溅自己满身的血。只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鲜血并没有落地,反而是凝在了半空,绽开了浓郁的血光。紧接着就好似八爪章鱼一般撕扯着迅速蔓延,在半空中铺开了一张密密麻麻、毫无规则的大网。
“我的天!”望着这犹如蜘蛛网一般的东西,四下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