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降了一场薄薄的小雪,几只洁白的鸽子在停机坪上蹦蹦跳跳,灵活的扭动脖颈啄食地面,无忧无虑。
白鸽象征着和平,但却很少有人真正将希望寄托在这呆头呆脑的小东西身上。比如说林宇既是如此,他不会企盼虚无缥缈的东西,只相信掌中的屠刀。
追求和平是为了不再有杀戮,但唯有杀戮才能确保得到真正的和平,这两者是矛盾的统一体。
凛冽的冷风刮过,林振亭同林宇父子二人面对面站了好一会儿,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讲话。
男人之间的告别,没有千叮万嘱、没有洒泪相对,很多时候都要伴随着尴尬。明明有千言万语,到头来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毕竟男人嘛,脚踩大地头顶青天,说多了矫情。
好在柳菲菲主动走上来紧紧抱住了林宇,将精致姣好的俏颜埋进他怀里,闭上泛红的双眸,算是若有意、若无意的打破了这对父子间的僵局:“小宇,千万要小心哦。”
“放心,没人奈何得了我。”林宇轻抚着年轻姑娘光滑的脊背,感受着那具柔软而温暖的身子,嗓音有些低沉,“菲菲姐也要注意身体,帮我照顾好爸爸,等我回来。”
柳菲菲浑身散发出的淡淡馨香,还是曾经的熟悉味道。他不禁想起上小学时,打架打输了就跑回家,钻进菲菲姐怀中哭鼻子的景象。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现如今他将这纤细单薄的年轻姑娘揽在怀中,才蓦然发觉自己比对方足足高出一头了。
陆清雅穿着简单干练,头发在脑后扎起来,露出精致小巧的耳朵,更平添了几分清爽。她站在一旁抿起小嘴,美目盯着年轻人英俊非凡的侧脸轮廓,白皙无暇的俏脸微微泛红,心底不禁浮想联翩。
倘若自己当初对林宇再大胆一点儿、主动一点儿,会不会今天已变成了江南巨擘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再也没有柳菲菲、薛雨薇、洛晓晓之流什么事儿了?
只可惜时光难回头、岁月不重来,当初那个单薄瘦削的倔强少年,不知不觉就成长为了连她都要踮脚仰望的无上存在,再想触及却早已高不可攀。
林宇缓缓松开了怀抱,退后了半步,重新抬起那张冷峻淡漠的脸:“爸,菲菲姐,我走了。”
“好。”林振亭重重点头,犹豫了半晌方才有些艰涩的开口,“路上千万小心。”
陆清雅冲着不远外径自一扬玉手,停机坪上那架巨大的支奴干运输直升机的双螺旋桨旋转轰鸣,带起猎猎劲风。使得周围悠然自得的白鸽突遭惊吓,扑棱着翅膀冲上高空去了。
这架ch-47支奴干重型运输直升机由m国波音公司制造,载乘量可达47人,时速高达165海里,其双旋翼纵列式结构支持机体垂直升降,堪称直升机中的巨无霸,人送绰号:飞行车厢。
哪怕以花城陆家的深厚背景,当初陆天鸿为了将这架直升机购进来,通关的时候也苦费了一番功夫。
林宇迎着停机坪上呼啸的冷风往前行出几米远,又蓦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望着形容萧索的父亲:“爸,等我回来,就去把妈妈接回家。”
林振亭再也控制不住,仰起头拼命眨了眨眼,极力将眼泪含回去:“好,爸爸等着你。”
在他身旁,柳菲菲玉手捂住脸,软绵绵的身子簌簌发抖,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
后来想想,这场告别之所以显得如此艰难,或许从一开始,每个人心底就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
林宇横下一条心,径自转身快步离开,从始至终,没有再扭头回望一眼。
“林叔叔,柳小姐,我们走了。”陆清雅略一颔首,带着几个手下人紧随在后,登机,拉上舱门。
宽敞的机舱内,唐文洲、何久祥隔着一张小餐桌相对而坐。两位天师人物没有交谈,却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抹振奋激动之色。
此去西鲁杨家,面对来势汹汹的东夷猎妖团,谁都清楚是将命拴在了裤腰带上,一着不慎,就极有可能回不来了。
可哪怕明知前方是千难万险,两人却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战意浓浓。
修真没有国界,但修真者应有山河故国。越是唐文洲、何久祥这等身涉俗世的修真中人,越能体会到这句话的分量。
以松本塔野、中居鹤为首的五名东夷强者,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被沉重的锁链拴在角落里,极端痛苦的低低呻吟。
修为被废、伤痕累累,模样凄惨犹如厉鬼,简直惨不忍睹。昔日的天师强者沦为阶下囚徒,遭受这等屈辱,几乎令人难以置信。
花岗希子穿一套休闲装,长发披肩,勾勒出窈窕曼妙的身体弧线。她咬着红润的嘴唇,正半跪在地上,帮这几名东夷人处理伤口。
松本塔野的表情扭曲痛苦,满目猩红,嗓音沙哑:“花岗小姐,你行行好,杀了我吧,给我一个痛快!”
中居鹤则是满脸的忐忑不安,呼吸急促:“花岗小姐,林...到底要拿我们做什么?我现在不过一介废人,麻烦您帮忙美言几句,求他放我一条贱命,我真的知错了...”
其余三名内劲强者也忍不住凄声告饶:
“求求您了,帮帮忙,只要能饶我们一命,做牛做马都愿意...”
“花岗小姐,您同林子轩关系明显不一般,求您开恩...”
花岗希子攥住了掌心的消毒棉,沉默不语。她脑袋低垂,柔顺的发丝遮住了脸颊的凄凉表情:
“几位,太高看希子了,我没能力改变林君的决定...”
唐文洲看到这一幕,不屑的冷哼:“这群该死的东夷狗子,杀了华夏那么多人,还治伤?真太便宜他们了!”
“善待俘虏嘛。”何久祥手缕胡须,阴阳怪气的嘟嚷了一句。
他还想再说话,眼角余光却猛地瞥到林宇走进了机舱,一伸手好像拎小鸡似的将花岗希子从地面揪起来,冷冰冰的问:“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