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剑拔弩张,庭院中尚未抽枝的草木窸窸窣窣抖个不停。
在那化境强者的滔天气势碾压之下,林宇面色凛冽如冰,身躯宛若一柄出鞘利刃,锋芒毕露。
“就算你有点儿本事...”杨轶满脸阴沉狠戾,“也绝对挡不住化境天师的全力一击!”
恰在此时,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道惶惑不安的嗓音:“杨家主,你这是作甚?”
话音落下,从大门外快步走进来了两个人。
那为首的年长老者正是钱家供奉丹师徐胜全,他旁边还跟着一位个头偏矮、满面油光的中年胖子。
这胖子穿着不凡,生着一张圆圆大脸,刚一进门,那两只小而有神的眼睛便滴溜溜转个不停,无比狡猾的四下打量,最后停顿在了林宇身上。
杨轶循声一看,登时脸色突变,急忙收敛了浑身杀意。
“徐大师,真不好意思!”他微微一欠身,表现恭敬,“我正在惩治族内败类,让您老见笑了!”
“哦?原来是家内事啊...”徐胜全微微颔首,不经意的将老脸一偏,忽然见瞥见了林宇。
“小先生?”他那张皱纹堆累的脸颊上涌现出浓浓的惊愕,连声音都变了腔调,“您怎么也在这里?”
杨轶身子猛的一僵,不由茫然:“小先生?什么小先生?”
“自然是这位小先生。”徐胜全冲着林宇一拱手,满眼疑惑,“杨家主,这位便是我要为你引荐的那位小先生,他身怀惊世丹术,能耐远在老朽之上。”
“倘若能求他出手相救,你们杨家老祖宗的火狼毒便有法可解了!”
满场寂静!
杨轶瞬间石化!
“他...他就是那位...”杨雪琪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美目,“一身修为内劲巅峰,更兼无双丹术的小先生?他怎么会和惜惜在一起?”
她偏过俏脸,下意识的望向了杨惜惜,却发觉后者那张白皙的小脸之上也满是惊讶。
“火狼毒?”杨惜惜眨了眨大眼睛,陡然醒悟,“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这么熟悉...”
她曾听父亲杨不悔提起,杨家的老祖宗、也就是她的太爷爷杨鼎峰,所患之症正是火狼毒...
“小先生,这位是杨家家主杨轶,也是一位身怀大神通的化境天师。我先前对您所讲的那位身患重病的老友,就是他的祖父,杨家老祖杨鼎峰!”徐胜全从旁介绍,眼角却不禁微微抽搐,“你二位...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宇目光平静如水,淡淡的道:“没有误会。”
杨轶咧了咧嘴,一张脸比吊丧还要难看。
今天这事情搞砸了!
他心下叫苦不迭,与家族兴旺比起来,个人恩怨算得了什么?
若早知道林宇的真实身份,先前又怎会那般冒失啊?
如今把人都得罪透了,还如何开口求人治病解难?
“小先生。”杨轶往前行了两步,微躬下身,“先前多有冒犯,得罪了!”
他憋着一口气,脸颊紧绷。堂堂杨家家主,化境天师,却要向一个毛头小子弯腰行礼道歉,心头那番屈辱可想而知!
可若不如此又能怎样?眼前这个人,能救杨鼎峰的命!
一旦杨家老祖宗杨鼎峰身中的火狼毒尽去,那就是一位化境大成的超级高手,完全可以保杨家坐镇西鲁数十载,傲视群雄!
与此相比,他这位杨家家主的尊严当真不值一提!
连同杨雪琪在内的那些杨家子弟,亲眼见到杨轶这副卑躬屈膝的样子,都觉得没来由的滑稽。
谁又能想到,先前还狂傲不可一世的杨家家主,转瞬间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徐胜全讪讪的搓着手,一脸尴尬:“小先生,您看这...”
林宇却是置之不理,慢悠悠转过了身,对杨惜惜道:“走吧。”
“哦。”杨惜惜点点小脑袋,眸紧张的四下望了望,便随着他往门外走。
“小先生!小先生!”徐胜全紧跟了几步,在后面颤声叫嚷,“您莫要生气,有话好商量嘛!求求您了,卖老夫一个面子...”
看来他的面子并不值钱,林宇毫不理会,径自出门去了。
那矮个胖子抄手站在一边,就犹如观戏的看客,脸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杨轶脸色发苦:“徐大师,现在...该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啊?”徐胜全神色难看,下意识的扭头看向那圆脸胖子,欲言又止。
胖子冲他摆了摆手,而后呵呵一笑,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工夫,侧身溜出门去了。
“跑得还真快...”徐胜全嘴角狠狠一抽,盯着还弓腰站在原地的杨轶,粗声粗气的问,“杨家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杨轶连连摆手,叹了一口气,“徐大师,您看这小先生...还能请回来么?”
“你话都不说清楚,我怎么请?”
“徐大师。”杨雪琪往前缓缓行了两步,两条又细又弯的眉毛拧起来,“那年轻女孩儿名杨惜惜,是我杨家外族中人。她方才跑到这院子里,想求我二叔准允,让她们一家回归内族...”
徐胜全瞪着眼:“然后呢?你没同意?”
“我...”杨轶张了张嘴,哭丧着一张脸,“她爹杨不悔是个被赶出内族的废物,再加上她出言不逊,我...我也没想到...那位小先生会跟在她身边啊...”
“你...”徐胜全身子晃了晃,用手指点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小先生同你们杨家那丫头关系匪浅,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就让你硬生生给搞砸了!我看你回到西鲁杨家,该怎么向杨鼎峰交代!”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杨轶形容狼狈,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听凭训斥。
他纵然贵为杨家家主,又是化境天师,但却深知徐胜全身份高贵,与自家老祖宗是莫逆之交,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之意。
待得徐胜全骂够了,他才小心翼翼的问:“徐大师,那现在...该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徐胜全一甩手气呼呼撞门而去,“你们杨家人自己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