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狂风又起,不可描述的场景重播了一遍两遍叁四遍。
黑马朝他们看了一眼,又垂下眼皮低头吃草,丝毫不受干扰。
夜空中划过一颗闪亮的彗星,火热的形体在它摩擦过的每一处都留下璀璨的星光,经过燃烧升华后,坠向大地的怀抱,深陷其中。
炽热的亢奋将端端的思绪带回到13年前一个寻常的早晨。
那天,她背着书包走出家门,慢吞吞地挪进胡同里,一见路边正往胡同口疾走的小男孩,便赶紧加快脚步追上去。
“赵正,等等我!”她边跑边喊,一溜烟就跑到男孩身边。
“干嘛?”男孩尽管扭过身来时一脸的不情愿,但他一听到女孩的声音就立即停下脚步。
“你可以跟我一起上学吗?”她热切地看着他,又难为情地垂下眼,“这几天学校附近有几个高年级的女生……”
“你哥知道这事儿吗?”男孩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
“啊?你不要告诉他!这种小事我自己解决就行了!”
“你是怕他又把人打伤吧?”男孩撇嘴一笑,脸上浮现出大人才有的沉稳,一边转身往前走,一边微微侧过脸催促:“走快点儿!”
“嗯,谢谢你。”她笑着点头,可爱的小脸在晨光下仿佛开了花。
男孩偷偷看了她一眼,又即刻转向前方,嘴角也忍不住向上弯,脸颊显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他又装得很平静地说:“放学后有个教练会来我们家教我跆拳道,你可以过来一起学。”
……
端端再次睁开眼睛时,周围强烈的阳光迫使她不得不重新合上眼皮,努力理清脑子里的思绪。
一定是她心里一直放着童年的邻居,没有一心一意和乌期谈恋爱,上天才把她拉到两千多年前的秦国,昨晚互换身体的事已经够扯了,回到自己身体后,她居然被秦始皇强上,而且不止在河里,还到河岸上继续!
同一天,在两种性别的身体里被两种性别的人强上,真是史无前例了!
一时间,仿佛有人在她身上贴了两个标签,上面都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抖M!
“他射里面了……不行不行!我是等月经期结束才来西安的,经期前后是安全期,经期之后15天才是排卵期,机率很小……”端端动动食指,在身下的布料上比划计算着,不料指尖下的平面突然动了一下。
“你怎么又在寡人身上?你在寡人胸口画什么?”
熟悉的嗓音传入耳中,昨晚的记忆顿时如岩浆般涌上心头,烧得端端整个脸都红了,她又羞又恼,想爬起来,却发现腰部还有一只大手紧紧搂着她。
“放开我!你这个变态狗皇帝、破秦始皇!”她慌忙扯开腰上的大手,翻身滚向另一边,地上的草隔着衣服似乎不像昨夜被迫野战时那么扎,她不禁好奇地低头看自己身上,原先的短袖已经不见了,换上了一套黑灰色的薄衫,下半身也穿上了宽松的黑灰色裤子,还有丑毙了的布鞋。
嬴政不明所以,一脸无辜地望着她:“我们终于换回来了?”
“你装什么?变态!”端端看着他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心里的火焰顿时烧得更旺,可是他完全不在状态的模样又令她困惑。
嬴政看看她身上的衣服,又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显然不是昨天那一套了,不禁问道:“你何时把寡人的衣服换了?”
“你居然有脸说我!你趁我睡着把我的衣服换了,我怎么知道你自己什么时候换了衣服!我告诉你,秦国的法律是很严酷的!”端端急急在脑子里搜寻关于秦代的法律文献。
据睡虎地出土的秦简记载,男奴隶若强奸了女主人就等同于殴打主人,可是史料并没有说秦始皇强奸一个普通女子会面临什么处罚。
一想到对眼前这个男人无可奈何,她就委屈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嬴政被她指责得不知所措,一看她哭了,连她眼睛都不敢直视,无意间瞄到他们身下的单子上一片小小的血迹,就更加不安了,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她:“我昨晚对你做了什么?抑或是……你用我的身体对你的身体做了什么?”
“你还跟我装断片儿是吧?我告诉你,这招没用!你不许再靠近我!”端端连连后退,举目四望,周围的第叁个活物只有那匹黑马,马儿抬眼和她对视了一秒,哼了两声,显然不打算也没办法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嬴政虽然没听过她嘴里蹦出来的陌生词汇,但从她的表情和语气就能猜到她此刻对他的愤怒和排斥,脑子里努力回想昨晚和她互换身体之后发生的事,偏偏一切都卡在蒙恬一指戳进他屁眼的那一瞬,虽然戳的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但痛感是那么真切,以致于他眼前一黑,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只见眼前的女子忽然停止哭泣,严肃认真地盯着他:“你现在几岁了?我们现在在哪里?”
“我……”第一次被陌生女子问及年龄,嬴政有些吃惊,但还是如实答道:“二十二。这条河是汧水,我们距雍城约六千丈。”
“丈?我们都用公里了……行吧,我自己合计一下,秦国的一丈等于多少米来着?两米叁左右,六千丈得有十叁、四公里。”
嬴政默默看她比划着手指口算,压下满腹好奇不去打断她。
“这么近距离,快马加鞭一刻钟就到了,昨晚那些帐篷应该就在这儿附近吧?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去雍城,而选择在外面过夜呢?”端端困惑地抬起头,前方那张和她年龄相仿的脸正看她看得入神。
史书上记载的秦始皇又凶又丑,没想到二十二岁的他长得这么英俊,比起同龄的她来,他显得沉稳许多,仿佛年纪轻轻就已历尽沧桑。
对哦,他是历尽了沧桑,从小和母亲在敌国受尽苦难,九岁才回到秦国,现在二十二岁正是他亲政的一年,史书上记载这一年有个叫什么的假宦官造反,也许他不进雍城就是这个原因吧。
听到端端的疑问,嬴政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对她的身份好奇:“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国人?”
“什么?你还问我叫什么名字?昨晚你已经问过了!你个变态,我绝不会告诉你第二次!”端端气得跳起来,刚刚还同情他的经历,现在想起昨晚他狂暴的一面,羞耻和愤怒又涌上心头。
然而,这一蹦让她觉得胸前好像少了什么,低头一看,本来不大的胸部这会儿竟平坦得可以当飞机场了!
她当即惶恐地背过身去,紧张地用手指勾开衣襟看里面,才发现胸下的肋骨竟缠了几层布,最后两层缠在胸部,看起来像一件学生的抹胸,再往头上一摸,她披散的长发不知什么时候被捆成一坨粗壮的发髻立在头顶上,这样的装束让她看起来跟一个男人没什么区别。
一定是嬴政给她裹上的,附近也没有第叁个人能干这件事。
“寡人昨晚何时问过你的名字?”嬴政又是一脸无辜,见端端站起来准备离开,他忙跟着起身捉住她的手:“你去哪儿?”
“当然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你这变态,休想再碰我!”手腕被他大掌包住的瞬间,脑子里瞬间又回放昨晚的狂风暴雨,端端顿时尖叫着甩开他。
见她莫名排斥自己,嬴政没敢再拉她,识趣地后退一步诚恳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昨晚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蒙恬那个小喽啰把我绑起来,对我……就是你的身体做了……呃,然后我就晕过去了,醒来就看到你趴在我胸口。”
听着他的描述,端端脸红不已,干笑两声道:“哈哈,真好笑!你还装失忆?我才不信你!”
“不管怎样,你暂时不能和我分开,不知何时我们又会互换身体,那样会给你带来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