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衍一下慌了,赶紧抽手问,“是不是我的力气太大了,你不舒服?”
封蜜只想休息,偏生他还在旁边呱噪呱噪个没完,顿时火了,恼羞成怒道:“你讨厌!别来烦我行不行,让我一个人休息下!”
霍行衍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封蜜已然将被子一盖,继续窝入被窝里去了。
霍行衍默然,最后半句话也没多说,默默的关了卧室门而去。
一个钟后,室内依然没听见半点声音。
封蜜窝在被窝里,越想越觉得可怜,越想越觉得憋屈。
在一阵阵痛楚过去后,她总算记得那个被自己轰出门外的人了。
只不过她浑浑噩噩的脑子此刻真不能想太多,不知是过了多久,封蜜总算昏昏沉沉睡过去的时刻,只听“啪嗒——”一声,被窝外的世界传来亮光。
继而,有脚步声缓缓而来,在封蜜迷迷糊糊的时刻,头顶的雪被被一只大手掀开,后者轻拍了下她的屁股道:“起来!”霍行衍的声音有不容拒绝的命令性。
封蜜不满,蹙眉,勉强张开一只眼,“干嘛!?”
鼻间隐隐嗅到红糖水的味道,她的视线狐疑的落向霍行衍的另一只手里。
他正端着一只瓷碗,青白瓷白玉碗边上,一缕缕热气从上方冒出。
面上有过一丝可疑的红,霍行衍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下,“咳咳,把它喝了再睡!”
端着那只瓷碗,里面果然是红糖水,只是,红糖水与霍行衍的形象,也未免天差地别吧!
封蜜表示接受不了,狐疑的拿眼看他,“你煮的?”
“……”霍行衍没有做声,撇过头去,这一行为,算是默认。
“呦呵!”若不是此时身体状态欠佳,封蜜真想朝着霍行衍吹一风流的口哨。
啧啧,可真难得,霍行衍居然会下厨煮红糖水?
“呵什么呵,快点喝掉!”哪能没见到封蜜那戏谑的目光,饶是霍行衍也有些脸皮薄。
顿时唬着一张脸,假装凶巴巴的将那只瓷碗递到封蜜面前,“全部都给我喝掉,不许剩下!”
此刻大概也只有装腔作势,才能掩饰掉他的尴尬心虚。
适才在书房里,查阅了一堆资料,询问了许多人,网友给他提了一大堆建议,还告诉了他红糖水的煮法。
他在厨房里连续试验了好几遍,才算捣鼓出一碗合格品。
自然,这件事是不能告诉封蜜的,他怕这丫头笑话他。
“切——”撇撇嘴,封蜜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赶紧起身将红糖水给喝了,并且喝了个干干净净,中间还不时伴随着她蹙眉皱鼻各种小动作。
霍行衍几乎是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她喝了个干净,然后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味道,还可以么?”他刚才试了下,味道怪怪的。
“难喝死了!”封蜜故意为难他,皱了皱俏鼻的同时,还用手扇了扇嘴边的味儿。
“真的?”霍行衍表示不信。
封蜜将瓷碗放在床头上,顺便舒舒服服的窝入被窝里去,闻声白了他一眼,“不然呢,你认为你的厨艺很好?”
别说,一碗红糖水下肚,肚子还真是暖洋洋的,舒服多了。
霍行衍还是不信,“既然不好喝,你干嘛全部喝下去!”
“这叫早死早超生,你不懂么?”舒服的打了个哈欠,封蜜真是有点累了,适才折腾一番,浑身黏腻腻的,不是很舒服。
“况且,不是您老人家刚才说,全部喝掉不许剩下的么?”
在伶牙俐齿的封蜜面前,霍行衍向来是哑口无言。
“再说了,交男朋友是用来干嘛的?不就是用来使唤的么?你要是什么都办不来——”
头顶大刺刺的水晶灯芒下,封蜜捻捻被子,笑的格外开怀,“说!我要你有何用!”
生平头一遭,霍行衍被嫌弃的如此彻底。
不过书上有说,这经期与孕期的女人最不好惹,得顺着他们,霍四少自然深谙此道。
俯下身,霍行衍抚摸着封蜜柔嫩的脸蛋,在后者惊愕的目光下,笑得温柔如水,清敛眸光?中氤氲一片,“好,你说什么都对,我不跟你争。”
呆愣片刻,封蜜这才霍然转醒,忽视心头那股怪异的感觉,翘着唇角鄙视,“嗯,念在你态度尚可,味道还算不错啦,起码也没有那么难喝!”
其实味道真的还算不错,只不过封蜜死鸭子嘴硬。
当然,在日后的日子里,封蜜会明白,一时死鸭子嘴硬,究竟会带来什么后果。
自然,这是后话。
秋日倍黄晕,暖阳和煦,在视线里落下一幕金色光景。
落叶沙沙,在地面上盘旋,偶尔一片叶从空中掉落,也不过平添凄美之情而已。
市郊别墅,拥有花园的独栋别墅内,静如夜里。
三楼门窗处,枝蔓从窗面上延伸而下,在半面墙壁上挂下青黄光景。
青绿色的叶,恰似这秋日午后。
“咚咚咚——”一只修长亭匀的手,敲响了书房门扉。
“进来!”有沙哑的应和声,从门内传来。
钟羡文拧开门把手进去的那一刻,目光便触及那书桌后正在处理文件的楚漠。
他穿着宽松休闲的家居服,浅灰色系列,因为领口过于宽大,而露出那底下的锁骨,衬着他明显仍在病中的皮肤,格外苍白。
一手在文件上快速批阅着,深邃犀利的目光却紧紧锁定在电脑屏幕上,莹白的蓝光照出他那黑漆漆的眼,似有幽光从他的眼内滑过,钟羡文不由心下一跳。
不过两天,他已然投入了密集的工作当中去。
仔细算算,从晕倒那日算起,他不过也只睡了足足十八个小时而已,之后,便是漫长无际的工作。
钟羡文心下难过,很想帮他分担,偏偏她什么也做不了。
腋下夹着文件夹,钟羡文关门站在他的跟前,嘴唇蠕动了下,却最终没有开口。她若劝得了,那他便不是楚漠。
“什么事?”久久未听见回音,楚漠抬眸,目光只轻轻的落在钟羡文的身上一眼,复又低眸,忙碌,一目十行。
戴着无框眼镜,此刻的楚漠儒雅无害的几如绅士,可饶是如此,也不能忽略他猎豹的本质。
心内一声叹息,钟羡文取出夹在腋下的文件夹,是一个信封,里面装着楚漠要的东西。
“boss,你吩咐我调出的摄像带。”钟羡文将之放在书桌面上。
而在听见摄像带这个词后,楚漠那深沉复杂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之上。
经过这一场病,他瘦了不少,原本就清瘦的楚漠,更加显得削瘦,眼眶深凹,显得那双锐眸,更加大而有神。
“我在删减之后,终于找出了boss你交代我取出的那份!”
见楚漠目光炯炯的落在那上面,黑框眼镜后的眸一闪,钟羡文识趣的退出了书房,并且关上了门。
门关,书房内安静可闻,楚漠的视线盯着那个包着信封的摄像带,那样一片薄薄的光盘,他的指尖落在那上面后,最终还是移开。
身为封氏集团总经理,准确来说,楚漠与封氏总裁并无区别,封华年已经将诸多权利交给了他,除了一些重大决策需要通过董事会与封华年的意见外,楚漠几乎算是掌控了封氏。
除外,他还有星空传媒,因为仍在起步期,前任总裁留下来的烂摊子还需要楚漠帮忙处理,可以说,他已然无暇分身。
即使生病,他也不得不带病工作。
与霍行衍的风行集团不同,霍行衍已然是幕后执行官,不想自己劳心劳力,大可以吩咐下面人去做。
可楚漠不行,他没有信得过的人,准确来说,他的性格让他无法相信任何人。
半响,书房内只余签字笔在纸页上流出的刷刷声,还有敲击键盘的声音。
忙碌过后,楚漠下意识的准备去取下一份文件。
封氏是做房地产发家的,最近正准备开发一个新的楼盘,公寓楼,专供白领极阶层人士入住,可以算高档小区。只是底下人做了十几个方案,楚漠依然不满意。
指尖在文件夹页上顿了下,余光在触到那个信封时,楚漠的目光微凝了下,瞳孔内禁不住缩了缩。
终是,指尖越过文件,将那信封拿起。
犹豫着拆开,里面却果然是一份摄像带光盘。
那一天的对话依稀越过眼前,后来他便存了份心思去让钟羡文去查看,结果,果然有这一份。
门窗紧闭的书房内,阳光从窗外渗透,从那古老门窗的缝隙间穿插而入,一个个光圈愉悦的在地板上跳跃。
音响那清晰的音质透出女声那俏皮欣喜的声音,“妈——”一个字,戛然而止。
似乎如断了点的分割线一般,在那处停下所有回音,然后,寂寂,再也没有声响。
书桌上,笔电屏幕正在播放着一幕幕场景,蓝屏幽幽的打在坐在书桌后静静看着的那人面上。
楚漠坐在座椅上,靠在椅背上的脊背,有些僵硬。
他在深呼吸,比起屏幕里的场景,似乎他那粗重的呼吸更显得绵长厚重。
“……”声声啜泣声,慢慢响起,夹杂着压抑,忍耐各种……
屏幕里,场景在一直播放,却单一的有些单调。
干净整洁无他物的会议室里,会议桌前的空地上,女孩站在那处,不断的应着剧情表演出一幕又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