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见那脚下开裂出万千条裂缝,无数粗如手腕的须根从地底下钻了出来。周围的一众混混哪见过如此阵仗,慌不择路地要逃,却不料那根根触手仿佛长了眼睛似的,或一个横扫,或高高卷起,不让一个人逃了去。
西瓜刀、铁棍、斧头、双节棍齐飞。
一条长须向乔月弹射而来,乔月匕首将它削去半截,那长须竟是又见风就长,呼啦啦地又朝着乔月飞甩而去。
“怎么没完没了。”乔月烦躁,眼见着那触须越来越多地往自己身上招呼,忍不住发牢骚:“真的是能力越大麻烦越大。”
“乔小姐!”秦声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车里逃了出来,他那辆豪车早已被底下窜出的触须压垮钻毁,飞天女神车标滚落在地。他摔了一跤,身上蹭了些灰,眼镜也不知掉哪去了,但依旧不见慌张,不愧是混道上的人物。
乔月俨然一副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地削着眼前的触须,秦声良没人搭理也不尴尬,一直跌跌撞撞地要往她那去。他知道,要是当下谁能保他无恙的话,那就只能是眼前这看似娇弱的女人。
不料为了躲避一条触须,秦声良脚下磕绊,又是摔了一跤。更多的触须蜂拥而上,将秦声良裹住高高卷至半空。
“乔小姐!快……快救我……”秦声良声音里终于透露出了惊慌,他拼命地挣扎着,但身上的束缚却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听到胸腔传来咔嚓肋骨断裂的声音。
“乔小姐!救……救命!”他的一只鞋子掉了下来:“我给……给你钱…..”
乔月逼退近身的长须,望着动静越来越小的秦声良,突然想起钟礼曾说过的那些话,恍了会神。恰在此刻,底下又是窜起一条触须,直接洞穿他的大腿。
秦声良痛得清醒过来,右腿鲜血淋漓,滴滴坠落在地。地底的长须像是尝出了他的味道,挥舞得更加兴奋了。
“乔月你这婊/子!你居然见死不救!”他露出原本面目,开始破口谩骂:“这次我若不死,看我怎么对付你!”
又是一条长须朝他席卷而去,乔月叹了口气,提剑追了上去。
“乔小姐……你这是把那什么鬼东西给解决了?”因为那古树长须的目标是秦声良,所以其他人只不过是受了些轻伤,都有惊无险地逃过一劫。助理守着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的秦声良,虽然已经从工地里逃了出来,但还是心有余悸。
“这个可不好解决,我只不过是暂时将它封印起来了。”乔月答道:“这怪须依旧蛰伏在地上,一旦施工动土破坏了禁制的话,它便会卷土重来。”她望着远处那个染血的树桩,心里叹道: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工地里早已满目疮痍,土地龟裂,或大或小的裂缝四布,不少已经浇筑好的地基塌陷开裂,狼藉一片。车辆的残骸、黄沙泥土、断裂虬结的树根、坍塌的铁皮房、扭曲的钢筋,现场混乱不堪。
“可是我们还要开发这块地皮的呀。”助理站了起来,他的镜框已经碎了一瓣,脸上也挂了彩,急得话里都带上了点哭腔:“不能开工的话我们可是要损失几百个亿的呀。”
“是钱重要还是人命重要?”乔月扫了一眼地上的秦声良:“反正我话放这里了,你们怎么做我可管不着。”
远处救护车的笛声响起,乔月转身就走,助理在后面喊叫着让她留下来再想想办法。
“我可不敢留下来,你们老板可是说了醒过来要杀我的。我胆小,惜命。”乔月耸了耸肩,踩着一双长靴离去:“对了,等他醒过来记得提醒他把尾款给结一下。”
******
客厅冷气开得很足,乔月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身上激起了一层疙瘩,许林知正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自从上次看了《第六感》之后他似乎就对灵异惊悚片上瘾了,连着几天都在看,这会儿又看上《闪灵》了。
“还能不能够了。”客厅窗帘拉得严实,许林知盖着薄毛毯缩成了一团,看到恐怖的时候就欲盖拟彰地用毯子遮挡一下视线,乔月忍不住嘲笑他:“明明害怕却还要看。”
“这才叫刺激,”许林知头也不偏:“就好像不怎么能吃辣但偏要吃红油火锅一样,痛并爽共存。不怕鬼还要看鬼片那不就如同满级选手偏要去挑战新手模式吗?那多没意思。”
乔月竟觉得他说得在理,擦着头发也坐在另一张小沙发上。虽然隔得有点距离,但许林知还是觉得沐浴后的丝丝香气在往自己鼻里钻,让他鼻子痒痒的禁不住想打喷嚏。他稍稍偏过头去,见乔月长发垂落一边,只能看见一小片侧脸在荧光闪烁中忽明忽暗。
嗯,长得的确好看。许林知心里暗暗盖章认定,再扭过头去的时候恰好看见片中那双胞胎鬼魂乍现,猝不及防地吓了一惊,怀里的抱枕都差点落地。
“哈哈哈,”乔月自然没有错过他的反应:“就知道你会被吓到。”
许林知脸上有点烫,嘟囔着:“怎么你一个女生倒不怕这些鬼鬼怪怪?”说完之后才觉得似乎这是在为自己方才的害怕找回场子。
不过乔月倒没有在意:“谁说女生一定就是胆小的?”她嗤之以鼻:“电影电视上的鬼魂哪有我平日里见的可怕?”
“什么?”
乔月方知自己说漏嘴,连忙改口:“我是说电视上的鬼魂都不可怕,不是血肉模糊就是一惊一乍的,太模式化了。”
许林知还陷在刚才的惊吓下,听了冲乔月一抱拳:“佩服佩服,不愧是敢独自开纸扎铺的女侠。”
乔月吧嗒吧嗒地趿拉着人字拖进厨房去端许林知泡好的水果,短裤下两条大长腿晃得许林知眼睛疼。
“最近店铺怎么样?”乔月的声音在哗哗流水声中飘了出来,她曾经给周围的孤魂野鬼下过命令,不许它们在她不在的时候去店铺,以免跟许林知冲撞惹出事端来,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是以有这么一问。
许林知以为她问的是生意如何,漫不经心地回了句:“还行,待会把订单给你。”看了几眼电影画面,突然想起什么事,按下暂停,也跑到厨房里去。
“你不是会看风水吗?”他倚在门框边上说道:“我觉得你应该给自己的纸扎铺看一下。”
乔月从水果盘里捻了颗殷红的车厘子放入口中,给了个为什么这么说的眼神。许林知在男人的脸面和相信直觉中犹豫了会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这些天我总是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看一样,背后都毛毛的。”
“咳咳,”他清了清喉咙,尽量以一种不小题大做的平稳语气说道:“你这开的又是纸扎铺,说不定真的就惹上什么脏东西了。”
乔月失笑,没想到他直觉还挺敏锐的,但面上还是装得糊涂:“我看你啊,就是看鬼片看多了,小心脏受不了。”
她从厨房转了出去,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了一旁的笔记本,准备消遣一下,一条新闻弹窗蹦了出来。
乔月点开,许林知从身后走过正要再申辩一下,恰好也看到了几乎占据整个版面的头条新闻。
“这可真够大件事的。”许林知说道,据知情人爆料,因为质量工程问题,良城地产在城西的工地出现了地面塌陷等问题,现在已经全面无限期停工,工地也已经被封了起来。报道中还附了几张偷拍的工地现场的图片,看得出破坏的确很大。
“没想到良城地产也有豆腐渣工程。咦,它的董事长不是还来找你看风水了吗?”
乔月吃着水果囫囵说了句:“这不就是风水不好,所以落了这个下场。”
“那看来你水平也不怎样嘛。”许林知冷不丁地来了句。
乔月被这突如其来的腹黑毒舌呛了口气,不甘示弱瞪了他一眼:改天放个小鬼吓吓你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许林知在线卑微:我......我才不怕鬼呢。
乔月:你说的鬼是《鬼马小精灵》里的可爱鬼吗?
第17章 、渣男
头顶上滚过一道惊雷,天空仿佛破了个口子一样,瓢泼的大雨漏了下来,整个盛海市笼罩在雨瀑中。
“这雨还真是,说下就下。”楚天心像个落汤鸡一样跑进了咖啡厅。乔月早已经等在那里了,她上次不小心在楚天心家里落了东西,今天是来取的。
“你的座驾呢?”
“谢谢,”她接过咖啡,头发还在滴水:“车子不知道怎么的打不着火,只能坐的士来了。”因为淋了雨的缘故,她的衣服都紧贴身体,十分不舒服。楚天心见周围也没别人,便稍微解开领口上的两个扣子。
乔月见她如此狼狈,便从包中取出几道符箓:“贴在衣服上烘干一下吧。”
“这些黄纸还有这些功效?”
“不同符箓有不同的作用,这上面是我写的三火咒,用在祛湿取暖上绰绰有余了。”
楚天心将信将疑地将两张符箓贴在衣服上,不多一会身上便传来阵阵暖意,衣服竟是渐渐地干了起来,效果甩吹风机十条街。
“我去!你这简直是黑科技啊。”她理了理衣服,将领子上的扣子重新扣了回去。
“等等,”乔月眼尖,将上次给她防身的符箓从她脖子上取了出来,符箓已经黑了一角:“这是什么时候变色的?”
楚天心也一头雾水:“我……我也不知道,我昨天洗澡前取下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呀。”
“那洗完澡后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楚天心闷着头想了一会儿:“也没什么特别,洗完澡不过和男朋友吃了个饭,之后便一直呆在家里。”
“你再好好想想?”
“真的没有,噢,如果硬说有什么意外的话就是他把海鲜饭给做坏了,我们最后吃的是外卖。这也算吗?”
乔月一时没反应过来,楚天心自顾自地陷入了昨天没吃到海鲜饭的怨念中:“我男朋友做饭很有一手,不过昨天不知道怎么得,家里已经调成小火的炉灶突然窜起了大火苗,把一大锅海鲜饭都烧焦了。”
“可惜了那么多海鲜。”
“等等。”
楚天心不知不觉说了一通,还以为遭到了嫌弃。一看,乔月正十分严肃的望着自己。
“我想问一下是否每次有异样发生的时候你男朋友都在?”
楚天心被她盯得有点发毛,掰着手指数了数:“前两天夜里听到了弹弹珠的声响,他在我那过夜。后来有一次家里的水杯无端爆裂,他也在,之后他就很少来家里。”
“如果昨晚也算的话,那他的确每次都在。这有什么联系?”楚天心话刚出口突然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男朋友是……鬼?”
乔月摇了摇头,不改严肃:“不,比这还可怕。”她靠上前去在楚天心的耳边说话,对方的脸色霎时一片惨白。
******
“今天什么日子?难得楚大小姐亲自下厨。”周师进了屋,轻车熟路地换上拖鞋,楚天心正在酒架上挑红酒。
“你猜猜?”楚天心妩媚地眨了眨眼,周师有些心虚:“不是你的生日,也不是我的生日,也不是情人节,也不是咱俩的什么纪念日,我猜不出来。”他觉得面前的楚天心跟换了个人似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别瞎猜了,我心情好,下个厨都不行?”楚天心佯怒。
“好好好,那我今天有口福了。”周师拖着步子进洗手间。关上门,嬉笑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周师长得好看,用时下流行语形容便是跟“小奶狗”似的,面皮白净,薄薄的单眼皮有一种少年式的无辜,颊边一点梨涡若隐若现,像是在挑逗你的眼球。他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深吸一口气,脸上又挂上笑了。
“你这不会是海鲜饭吧?”他看到餐桌上直接端出来的平底锅,心里一咯噔。
“可不是吗!”楚天心掀开锅盖,扑鼻的鲜香随着那蒸汽四溢。她冲着周师笑:“昨天没做成,我今天惦记一天了。”
“怎么,你不喜欢?”她见周师还傻傻地楞在那里,连忙把他推到桌前坐了下来:“快试试我的手艺。”其实这不过是刚送来的外卖。
米粒金黄圆润,香料气息浓郁,虾子、海虹、鱿鱼等海鲜点缀,料想味道差不到哪里去,但是周师偏就吃得有点心不在焉,嚼了咽了,没尝出个酸甜苦辣来。
“怎么样?好吃吗?”楚天心端起酒杯晃了晃,饮了口,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周师点点头:“堪比米其林大厨了。”他被楚天心看得心里发毛,直纳闷为什么不但破天荒下厨,还把气氛搞得有点不同寻常。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偏偏是海鲜饭?
“那当然好吃了。”楚天心举起酒杯,透过杯中红色液体的周师显得有点扭曲。她整个人向前倾去,一张明艳艳的脸近乎要贴在周师的眼前。
“我可是用了你的配方,加了料的。”
叉子落在餐盘上发出脆响,周师一把将楚天心推开:“你说什么呢?什么配方?”他也喝了口酒,镇静了不少:“我也是网上学来的。”
“不用再装了,你干的那些事我都已经知道了,纸是包不住火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师一口气将杯中酒饮尽。
“你来过夜的那两个晚上,杯子炸裂那天,还有昨天晚上,你还要我说得更清楚点吗?别给脸不要脸。”楚天心冷着一张面孔。
周师终于脸色变了:“我……我没想着杀你……我……我只是想……”他突然回忆起楚天心说的话,连忙冲到厕所扣喉,想把放下肚的海鲜饭吐出来。
楚天心见此情景,心里已经明了:“不用耗力气了,饭里没毒。”
“没想到,你真的是想给她下毒。”
周师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切不过是给他下的套。他扶着马桶瘫坐在浴室地板上,大脑一片空白。
周师虽年轻,但却不务正业,迷上了赌博。起初还赢了点小钱,沾沾自喜,但后来越赌越大,他欠下的债开始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已经到了卖身都还不清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