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转身回院子。
隔壁明鹤苑小奶狗欢扬笑声驾着夜风飘过两重围墙,好嘈吵。
难怪阿梅说,小奶狗有狼子心。
阿梅还说,青松也快过来了,盛涵庶弟,高颀明亮。身为侧夫,为妻主引荐侍人,盛涵才是聪明人;他、做不到。
阿梅削尖脑袋就想往上蹦哒个小夫,他从没想过,他并不恨要名份,名份再高、再堂正,能高过正夫去?能让她不再纳夫侍?
他要的是一分独特!——夫侍再多,她对他最好、最不同、最惦记他!来他这最频密!哪怕是个伙夫,又怎样?
但夫侍越多,这份独特便浅淡、浅淡、消减,最后,泯于众人……
顾夫郎说得对,多情的人最寡情。
从前大人叁天来一回,教他习字、画画,后来一旬来一回,往后呢?再往后呢?他天天、夜夜在这潇湘馆里等、等到青丝变白发,一年大人未必来一回?
最苦痛不是从不曾得到,而是被宠爱后,那双手松开、那个人转身后的冷落孤清。
他看着倚墙一丛丛修竹,那是他入住后,大人与他一道种的,边种边将泥土抹在他脸颊,他们的笑声,也像此刻,隔壁奶狗小年那般欢扬;
石桌前,她握着他的手,捻起棋子,教他下围棋、围龙;炮打横,仙人指路开局,教他下像棋……
如今,风过修竹枝叶沙沙,她甚少过来同赏;院里石桌上,总摆着一付棋,候着她来,她来去匆匆,再无时辰、闲情逸致对弈……
……
陈映并没在明鹤苑留宿,和小年说了些闲话;巡看苑子,让小年记下些需添置的物件明儿去跟阿梅交关;
看小年郑重瑾记,黑眸明亮天真,她便顺带说了些她的喜好,小年看了看阿梅配的茶叶,略愠丧低头,又极快不服气抬头。
宫里复杂,先生和娘亲都说过,没想陈府也这般,大人不喜南岭铁观音,阿梅偏配给他这般多,大人喜江南胎菊,还是陈婆婆抽空着人给送来的。
娘亲当朝有名守疆五品从将,他外表奶甜,没那么好拿捏!
陈映喝了两杯茶后出来,扫了眼主院墙头隐隐绰绰黑影,缓缓从墙根挖出个小弓弩,扑跟过去。
两条黑影一前一后翻过后院,在院外巷弄深处对峙!
一弯勾月、两盏油灯。
夜色昏暗,墙角虫鸣吱吱。
陈映手持连发小弓弩,一身高臂长持弯刀蒙面男子在她几步远,幽沉长立。
男子嘿嘿哂笑,声音透过布料,嗡沉沉,“陈相?今晚竟没与夫侍们为欢?”
陈映半眯了眯眼,“堂堂小林国男尊男子竟蒙面不敢见人?”
眼前女子比起他来说实在只能算娇小了,男子高傲扯下面具,眉眼深邃、颊颌线硬郎,昏暗光线下依然英气逼人。
陈映暗喝了一声彩,这深邃、强霸气质在大景朝男子身上并不多见。北方大林皇族典型的身高长相。
“大林皇族流亡至小林国的世子?林中副将?”
“丞相好眼力。”林中高傲抬了抬下巴,尖锐、带狎亵斜睨陈映,“陈相不如跟世子爷我回去风流快活,我比你那些夫侍功夫可好多了。”
竟来她相府刺探?想策反她正夫?
竟轻薄她?陈映眸目微眯,他袖中似还藏着付小轴地图?
林中薄唇一边勾起,轻蔑看她,“陈相会使弓弩?听说早前你们那个巡疆女将两把弓弩厉害得紧,无缘折辱她,甚憾。”
刀尖轻抖,钢光燿燿闪划过她白皙慧美的脸,他俊脸阴笑荡漾,啧啧,长得还真不赖。
月、灯光朦胧氤氲笼罩着她一身飘飘白宽袍,慧美的她似婉柔了两分,连丝杀掳气也无,也就一平常女文官?他怀疑她不胜提拿这付小弓弩。
陈映:“拿着装样子、壮胆罢了,将军见笑。”
“好说,”将她掳回去操服了是不能顺利策反?唇角勾出的沉笑淫亵味儿更浓了,冲她无声嘴形阖张——极淫邪的【操服】二字!
恶念、邪意既起,刀尖往下撩,直冲她下路膝盖!
“啊!”夜色昏暗巷弄,一声闷闷惨叫,刀光血贱,惊起猫叫鸟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