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我回来了,满血复活!
不。
不对。
我忽略了什么。
燕离陷入沉思。
“怎么?”沈流云眸子一转,“你来时遇到什么事了,发生在红岩城?”
“姑姑,我们路上说吧。”燕离道。
沈流云知道燕离还是放心不下噩梦之沼的两个女人,便道:“那你好好说,有什么问题提出来一块商量,不要自己在那里瞎琢磨。你难道不知道你想问题的时候,跟好些年没见天日般的阴沉吗?实在很难看的。”
“难道不是别有吸引力吗。”燕离耸了耸肩,没有这个自觉。
二人推门出去,由于这个要塞是个塔楼形状,沈流云的房间在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开门就瞧见甬道尽头文子卿正走过来。
双方着面,文子卿先是一怔,旋即仔细打量沈流云,看到她形容完整,心下一松,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师妹,我到处找你呢,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燕离皱眉道:“刘太翁老前辈仙逝了,你不去安慰苏星宇,到处找我姑姑做什么?”
文子卿的笑容一僵,眼睛深处闪过一丝青气,“那,那我去了。”
“等一下大师兄!”沈流云瞪了燕离一眼,然后叫住文子卿,“小梵是有口无心的,大师兄千万不要见怪,回头我会好好教他怎么说话。”
“燕兄是个直爽性子,我又怎么会见怪。”文子卿返身来,带着歉疚的神色道,“况且此事确实是我的不对,是我太心系师妹你的安危,才忽略了苏师弟,实在很不应该的。师妹无事,我便去寻苏师弟了,失陪。”说罢自去。
“你怎么回事?”沈流云板起脸道。
“什么怎么回事?”燕离若无其事地道。
“还敢装傻是吧。”沈流云伸手就拧住燕离的耳朵。
“疼……”燕离是真疼,沈流云浸淫在手上的功夫,可不比她的医术弱多少,“我就是看不惯他对你殷勤,你没听他说么,什么太心系你的安危,言外之意,不就是在乎你比在乎别人更多么,这么样的暗示,赤裸裸暴露了他的奸险用心。”
“你这是对别人的好意过分曲解,”沈流云又好气又好笑,“他是龙象山首席,我的大师兄,你这么样得罪他,就没想过我在门中得不得好过?大师兄倒是个宽厚之人,不会同你计较,自然也不会为难我,你回头好好跟他说,得罪一个敌人,不如多结交一个朋友,总是有好处的。”
耳朵在别人手上,只得哼哼着答应下来。
见他答应,沈流云才放开,神思忽然有些复杂起来,“你在仙界还不算立了足,荡魔大会是个绝佳机会,你要趁这个机会多多结交,像昆仑的流木冰见一样,她用心编织起来的关系网,足以在任何时候保持不败之地,上到一派掌教,下到普通弟子,哪个不给她几分薄面。不要觉得无所谓,日后姑姑若不在了,你要自己照顾自己,还有纸鸢,还有采薇,你要保护她们。”
“还有姑姑。”燕离抓起沈流云的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沈流云抬头望着燕离的眼睛,伸出另外一只玉手,帮他整理衣服,轻声说道:“一直都是如此,不是吗?”
“你今天怪怪的。”燕离道。
“哪里怪?”沈流云道。
“你有心事,我不很能猜到。”燕离道。
沈流云道:“每个人都有心事。心事是一个完整的生命的组成部分,有些人之所以动人,便是在她的灵魂深处藏着不可说的秘密。”
她的眼睛里忽然很有了些明媚的笑意,“聪明的男人懂得让女人保留秘密,只有愚蠢的才会去品尝挖掘女人秘密后,味同嚼蜡的残酷滋味。”
“了解才能更好的守护。”燕离道。
“你真想知道?”沈流云深深地凝视着燕离。
“当然。”燕离道。
“好,我告诉你。”沈流云道。
“我听着。”燕离道。
“其实……”沈流云的明眸里渐渐仿佛多了些莫名意味,闪烁着某种光泽,极是耀眼动人,“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
“什,什么事?”燕离的身体有些紧绷。
沈流云忽然踮起脚尖,慢慢地凑了上去,在燕离的耳边吐气如兰地道:“你到六岁还尿床,导致不敢将真名告诉喜欢的女孩这件事,在来的路上,不小心被纸鸢知道了。”
燕离的脸“哗”的白了,睁大眼睛,“沈,沈,沈,沈流云,不是,不是说好这辈子都不提的吗?”
“因为,实在太好笑了,就没忍住。”沈流云笑成了一朵花,“不是你说,相互了解有助于相互守护吗?”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样笑过,便觉得从前都是白活。
“你你……”
想到很快就会见面,他就觉得浑身发臊,心头发狠,抓住沈流云的手,正要好生报复,手中却忽然空了。这时候才听见那笑声,是说不出的快活,只有小时候才听过,长大后的重逢,他一度以为沈流云被个老妖婆夺了舍,才那样死板板的。心里头不禁的发生柔软,问罪的心就淡了。
沈流云不知怎么脱离他的掌控,人已到了数丈外的甬道尽头,这时候回过身来嫣然一笑:“骗你的。”
甬道尽头处,是一扇半开的窗,窗是死板板的黑云岩制的,抗寒耐冻,还有不弱的防护力,此刻绵延数日的雪空不知被什么拨了开来,明亮的阳光倾洒而下,从半开的窗门透进来,将沈流云映得如同晨曦女神般光彩夺目。
暖黄的长绸半臂对襟,衬出高耸胸脯跟小蛮腰的曲线,淡蓝色的丝质碎花长裙下一双莹白绣花鞋面,裹着盈盈可握的小巧金莲,她站在那里,和光同尘般的自然,连周围毫无观赏价值的黑云岩墙板,也在这艳光的照射下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女般生动起来。
嗤!
燕离便觉得这正是他孜孜不倦所追逐的光明,他笑着走过去,想拥抱这光明,就听到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瞳孔猛地收缩。
沈流云低头瞧了一眼穿胸而过的缠绕黑色煞气的羽箭,张嘴欲言,却吐出一口黑血来,玉面上也迅速缠绕黑气。她用最后的意识望向燕离,努力想保持笑容,身子却控制不住地往前倒了下去。
“姑姑!”燕离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冲上去抱住沈流云,看到穿胸而过的箭,心脏猛烈地颤抖起来,如潮水般的眩晕一阵接着一阵,他从喉咙深处发出吼叫来,“大夫,大夫,苏星宇,文子卿……救人,救人啊!”
咻咻咻!
更多箭矢从缝隙射进来,被他直接用手抓住,顺势一拳锤爆了窗门,视线一清,天地已是暗沉下来,跟原先雪茫茫的不同,是被一大片黑压压的,生着肉翅的魔族包围了,在视线无法全部触及的位置,十多艘造型怪异的船只凌空飞渡而来,正不断地朝要塞发动攻击,黑色箭矢只是其中一种。
“敌袭!”
警报声瞬时间大作,整个要塞就如同怪物般活了过来,各色修行者出现在各个窗口,凌空打出各种绝技。作为红岩峡谷的前哨战,深入了死亡森林的这个要塞而言,瞬间进入战争状态,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大夫,大夫,苏星宇,文子卿……救人,救人啊!”
燕离抱着沈流云到处疯狂地叫嚷,“有没有龙象山的,有没有大夫,快救她……快救救我姑姑……”
他猛地拉住一个正在御敌的弟子,“有没有看到文子卿?”
“滚开,不帮忙就别在这里碍手碍脚!”那弟子不耐烦地甩开,大声地发出咆哮。但他的大声咆哮,还没有双方交战声的万分之一。
“该死的魔族,我要你们死!”
燕离忽然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向着声源狂奔过去,果见苏星宇怒火偾张,正撸袖子要冲出去厮杀。
“苏星宇,苏星宇……”他简直如同狂兽似的冲过去。
苏星宇扭头一瞧,吓了一跳,“燕离?你,你干什么?”待定睛一瞧,发现他还抱一个女子,敏锐发现伤处,登时大吃一惊,“乌魔箭?快跟我来!”
他随意挑了个房间撞开门,迅速收拾了一个平整的铺位,让燕离将沈流云放上去,自己则一面准备,一面又快又疾地道:“这乌魔箭是魔族专门研制出来对付修行者的,上面附着损人道基的毒煞,一经沾血,毒煞便会侵入道基,最擅毁人元神。这等样穿胸而过,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救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一定要救她!”燕离猛地抓住苏星宇的胸襟,双目通红。
苏星宇把眉头一挑,正要发作,忽然想到亲如生父的师父,将心比心,只得叹了口气道:“好了,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现在抓住我,只不过是加速流云师妹的死亡,若是按我说的做,她说不定还有机会活下来。”
“对不起……”燕离连忙松开,“我要怎么做?”
苏星宇先去将门反锁,然后到了桌案前背对着床榻坐下,在桌上取出他的宝器千蝶,平铺开来,一根根检查,“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你先解开她的衣物,拔出乌魔箭,清理毒血,否则毒煞会一直损坏她的道基,然后我才能开始救治。”
“要我脱姑姑的衣服?”燕离呆住了。
“你不是说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苏星宇淡淡道。“这代价当然也包括流云师妹醒来后,因为被你看光了身子而羞愧到要自尽,或者躲着你一辈子。友情提醒,你没有时间去找别人了。”
“脱!”燕离犹豫再三,终于狠下决心。
“燕兄,发生什么事了?”门外传来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