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眼前尽是一片黑暗。
触手所到之处只有冰冷的墙壁,萧爱月干咳了两声,手掌在墙壁上摩挲了好一会,才找到房间里的灯光按钮。
“咳咳咳。”灯开了,可是这是哪里呢?水晶吊灯下面的萧爱月十分茫然,她感觉喉咙里面痒的难受,用眼睛余光瞄到了床头柜上面放着的白开水,也不作他想,抓起冰冷的玻璃杯就往嘴里倒。
透人心凉的凉开水滑过喉咙,像是吞下了一颗定心丸,心里的不安与烦躁渐渐的开始消失,萧爱月背靠在床上,目光在陌生的房间中来回巡查,想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知道她在哪里。
这是一间哥特式装修风格的卧室,房间里主要以黑色为主,两米宽的双人床上装饰着精致的浮雕,咖啡色的墙壁则带着点诡魅的怪异美,萧爱月犹如身处华丽皇宫的穿越者,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漂亮是漂亮,诡异也有少许,屋里的家具设计都很有个性,明显跟市场上的交易品不同,主人采取的设计方案尤为的大胆,那天花板上面的黑色丘比特拿着的不是箭,而是一颗流血的心脏,萧爱月抬头看着他,他也在看着萧爱月,两者吊诡的对视给屋里平添了一份另类。
平静终会被打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萧爱月突然听到房门口响了一下,她闻声望去,只见一金发碧眼的美女走了进来。
那女孩很年轻,她走路几乎没有声音,像是飘移一样的来到了萧爱月的身边,萧爱月双手紧紧抓住身上盖着的深绿色被子,忐忑地问道:“你好,请问这是哪里?”
空洞的眼神接触下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女孩恰如上了发条的机器人,面无表情地把床头柜上放着的托盘拿了出去。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表情,那置若罔闻的神色让萧爱月心里面起了些恐惧,她眼巴巴地看着那女孩飘走,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可以跟着她一起出去。
女孩推开房门,行尸走肉般的离开了卧室,萧爱月没找到自己的鞋子,只能光着脚跟在她后面慢慢地往前走。
离开卧室后,发现外面别有洞天,一条悠长的走廊出现在了萧爱月的面前,可这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她们二人,那红色似血的壁纸让人看的心里发毛,即使脚下踩着软塌塌的毛毯,也没能抚平萧爱月内心的惶恐。
所以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真的穿越了?萧爱月苦中作乐,只能自己跟自己开起了玩笑,她不敢越过前面的女孩先离开,那女孩不声不响的样子跟这周遭的气氛相融合,萧爱月还以为自己碰见了鬼。
“塔米,去书房把我的眼镜拿过来。”
走廊上遽然响起了另外一种声音,萧爱月被吓的脸色苍白,她哆嗦着往光滑的墙壁上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痕迹,又见到前面带路的女孩转过身,匆忙结结巴巴地问她:“怎,怎么了?”
女孩没有回她的话,她木然地走到墙壁上挂着的壁画前,用手按了一下壁画上的红色按键。
那按键跟墙壁的颜色极为接近,萧爱月现在才看到了它,也看到了头顶上的监控器。
“别看了,过来吧。”
声音又响了,可监控器后面到底是谁?萧爱月看见那女孩开始往回走,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跟着她,那神秘的声音又出现在了她的耳畔:“这里很大,跟着她也没用,你下来吧,你鞋子在楼下。”
我是遇见了变态吗?萧爱月想问,她对着上方的监控器做了个不要鞋子的手势,期待对方能够看懂,正扬着脑袋等对方回答的时候,“嘭”的一声响起,屋里的灯全暗了。
“我去!”萧爱月压低声音骂了一句:“找个人来带我会死吗?”
“计时开始,半个小时内出不来,房子会被立刻封闭,祝你好运。”
封闭后呢?会死吗?死了后报纸会登她的照片吗?徐放晴看到了报纸会不会哭?好像还没见她哭过呢,萧爱月原地不动地胡思乱想了五分钟,那声音都没有再出现,漆黑一团的走廊中什么都没有,萧爱月等着等着就开始觉出来了不对劲。
她想起她以前看过一本书,书里面有一个怪脾气的科学家把两只白鼠放进玻璃笼子里,每天拿着本子记载两只白鼠的精神状况,最后活生生的把一只饿死在另一只的面前,然后看着另外一只绝食而死。
现在,这只白鼠就是萧爱月,科学家就是程军坤几人,可他们都是变态吗?或者问,人类为什么这么变态?刚刚讲话的声音显然被处理过,根本听不出来是谁。
时间不多了,萧爱月计划往前跑,她觉得她可以死,但不能死的这么窝囊,不能在徐放晴之前死去,她还记得刚刚那个女孩是一路往前直走,既然是直走,那前面肯定是有路的。
漫无止境的奔跑过后,终于看到了前面的那束光,萧爱月脸上露出来了一丝愉悦的微笑,等她走近一看,笑容却立即僵在了脸上。
这里没路,灯光是从墙壁上反射出来的,可为什么会这样?有人在耍她吗?
“还有一分钟。”那神秘的声音又出来了,咬字非常清晰,一字字地提醒着萧爱月:“萧小姐,你没时间了。”
“好玩吗?”萧爱月怒了,她的希望在刹那间瓦解,不管怎样都是死路一条的绝望差点把她击倒在地,她恍惚地转过身,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身后骂道:“很好玩吗?耍我好玩吗?”
“不好玩吗?”声音近在咫尺,仿佛那人就在萧爱月的身边:“耍你的人是我,还是你自己?”
“你是谁?”愤怒过后,心中浮现了种种的无力,萧爱月背靠着发光的墙壁坐下,喘着粗气问道:“我认识你吗?”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良久过后,久到萧爱月以为没有人再来管她,耳边却再次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那声音来自她的背后,她转过身,惊觉身后的墙壁从中裂开,一个圆形的硕大客厅出来在了她的面前。
“欢迎来到地球。”笑逐颜开的女人手端着香槟杯坐在沙发上,一脸淡然地看着她笑:“小萧,几天不见,你怎么连鞋子都不见了?”
“陈晚升。”萧爱月脸色惨白,额头上的细发完全被汗水打湿,紧贴在她的脑门上,模样狼狈极了:“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按下手里的遥控器,萧爱月身后的灯重新亮了,事实摆在了眼前,陈晚升就是那个一直捉弄她的人,她不慌不乱地喝着香槟,恶人先告状地调侃道:“小萧,你还是头一个把我电话号码随便乱给的人。”
萧爱月的脸色变的不太自然,她当然想起来了她把陈晚升的电话给老白的事情,给的时候原本只是有点警觉,没想到到最后真的派上了用场:“谢谢你救我。”
“嗯。”
应该很晚了吧,不知道徐放晴有没有睡?今天被戏弄的事就当是还陈晚升一个人情,萧爱月不想跟她计较,她用双手撑在地上,慢慢地直起背,想在地上爬起。
陈晚升站了起来,踱步到她身边,伸出手,一把把她拉了起来:“你的手机没电了,有个备注叫傻咪的人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当然是徐放晴,萧爱月拿着电话的手抖个不停,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觉得很想哭,她低着头,情绪低落地说道:“升姐,今晚谢谢你,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明天下午来这里见我。”陈晚升并不挽留她,她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坐回到了沙发上,云淡风轻地直视着萧爱月的脸:“你的鞋子在门口,袋子里的东西是我给你的礼物,看完后告诉我你的感想。”
礼物是什么?萧爱月打开袋子,见到了一盒不到巴掌大的录像带:“这是什么?”
“秘密。”陈晚升妖娆一笑,脸上流露出来了一抹淡淡的迷乱:“我喜欢收藏秘密,你们的秘密,任何一个有价值的秘密,以物换物,这个秘密我送给你,从现在开始,你也欠我一个秘密。”
有钱人是不是都像陈晚升这么无聊?萧爱月在心里面暗骂了一句神经病,她胡乱地把带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敷衍道:“可我没有秘密。”
“你马上就会有了。”陈晚升双手敞开伸了个懒腰,摆摆手,给萧爱月很干脆的下了逐客令:“回去吧。”
已经两点了,萧爱月坐进车子里面,那醉酒的感觉瞬间又回来了,陈晚升的司机开车飞速,不用半小时,就把萧爱月送回到了小区楼下。
想吐,胃里面在沸腾,萧爱月坐在小区楼下的石椅子上不敢上楼,她想趁晚上风大把自己身上的酒味吹散,因为刚刚在陈晚升家太紧张,也没留意到她身上的味道有多浓,后来在车里面才意识到了这点。
徐放晴肯定睡了,萧爱月不想把她吵醒,甚至有了去酒店开房的打算,但转念一想,想着要是徐放晴明早见不到她,肯定会很担心吧。
所以还是得回去,静坐到将近四点,萧爱月昏昏沉沉地趴在石桌子上睡了一会,她半睡半醒中被巡逻的保安吵醒,睁开眼睛解释了几句,才迈着沉重的步伐踏上了回家的路。
客厅里的灯是亮的,也许是徐放晴忘了关,萧爱月想去卧室拿张毯子过来睡沙发,又担心会把徐放晴吵醒,灵机一动,想到了她闺女房间的衣柜。
轻轻地推开房门,萧爱月又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有人在哼歌,凌晨四点的房间,原来醒着的人不止她一个。
她有点茫然,呆立地站在门口,无声地盯着背对着她的女人。
没睡的女人在哼一首不知名的歌谣,两只猫咪惬意地窝在她的大腿上,表情极度享受,女人的手边放了几根没动的速溶咖啡,她那么挑剔的一个人,怎么喝的惯这些。
这怪异又温馨的画面无端地戳中了萧爱月的泪点,她泪眼朦胧地瘪了瘪嘴,终于明白了她跟徐放晴的差距到底在哪里,也意识到她对徐放晴的爱始终是放不开,所以才惶恐地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不对。
无论如何,有人在等她回家,不管萧爱月在路上带回来了多少风尘,那个人一直都在,是啊,徐放晴怎么会嫌弃她呢?萧爱月心中感慨万千,她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从身后给了徐放晴一个措手不及的拥抱:“晴晴,我回来了。”
徐放晴的身体有少许僵硬,回过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多好看,她深邃的目光在萧爱月的脸上过了一遍,一分一厘地仔细检查她的身体状况,萧爱月感动坏了,泪眼汪汪地摇头:“晴晴,我没事呢。”
“呃。”徐放晴咬着嘴唇忍了忍,她眼帘遮住的情绪一闪而过,最后还是忍不住了:“萧爱月,你不能先洗澡再来碰我吗?”
萧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