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爷被人打断话头,脸色有些阴翳,但看到出声之人后,便是笑道:“颜师闵,你若是再不出来,本官还以为你与陆远的兄弟情都是逢场作戏呢。”
颜师闵!
常年跟白无常陆远携手合作的黑无常,一黑一白为春雷镇阴司城隍不知立下了多少功德。
颜师闵眼帘微垂,神色悲悯,他看着城隍爷,沉声道:“大人说笑了!属下跟老白情同手足,就算城隍老爷没有命令,属下也会自行去为老白报仇雪恨。”
城隍爷鼓掌称赞:“兄弟情深,本官甚是欣慰!颜师闵,你若能将那凶人擒回,本官重重有赏。”
颜师闵闻言,低垂的眸子中绽起光亮,他跪拜在地,道:“属下定当不负大人所托!”
一众阴司鬼差看向颜师闵,这位比陆远在阴司城隍的名头还要响亮许多的黑无常,是城隍爷手下资历极老的一位无常,若非上面有一位许仲占着位置,以颜师闵的资历及修为,只要上诰天命,再前往俱庐郡求一纸金笔玉墨,便可直接晋升铁笔判官。
如今,有城隍爷的一则口头允诺,若真能擒下那凶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不无可能。
想到这,阴司鬼差皆是满脸羡艳,更有甚者开始讨论起日后该如何讨好颜师闵来。
颜师闵领命而去,一众阴司鬼差见状,也是齐齐告退,城隍庙中再次恢复安静。
许久,一道身影在大殿之中凝现而出,却是一位身着蓝色锦服的年轻男子,他面如冠玉,头上戴着黑色纶巾,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甫一出现便是轻笑道:“李大人,在下听说那陆远死在我师兄手上了,此事可是真的?”
来人正是周谦!
半月前,在青衣神庙旧址中被青衣击退,重伤之下的周谦没有选择回幽都,而是来了阴司城隍庙中。
经过半个月的休养,周谦如今脸色如常,像是伤势恢复得不错的模样。
良久,端坐在主位上的城隍爷才开口说道:“陆远一事,实乃本官之过!不过请周公子放心,我们之间约定的事情依旧有效。”
周谦闻言,看着案桌后的城隍爷,道:“李大人想要维护阴司脸面,在下理解!只是如果那颜师闵真把我师兄给擒回来了,岂不是徒增麻烦?”
城隍爷道:“颜师闵修为虽说要强于陆远,但要想生擒你师兄,想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说了,就算真的让颜师闵捉住了,也无所谓!本官自有应付的办法,周公子放心就是。”
周谦耸耸肩,道:“只要李大人所说的是真的,在下多等一会也无妨。”
毕竟十年都等过来了,周谦在这方面的耐心倒是足够多。
城隍爷道:“本官所言,句句为真,断不会诓骗周公子!本官生前曾在瀚海书院求学,与牧蓝山有同窗情谊。”
“求学期间,本官曾救过牧蓝山一命,此乃天大的人情,只要有人将话带到瀚海书院,牧蓝山肯定会出手相助!”
……
阴司地界中,一处宅院中。
颜师闵正坐在庭院中的台阶上,一支长矛横放在腿上,颜师闵正拿着一块布料轻轻擦拭着矛尖。这候 b*aol*aixsw.com 章汜
不长时间,一道身影推门而入,却是在城隍庙中领命而去的许仲。
颜师闵见到许仲入门,停下手中的动作,沉声道:“你先前在庙中传音于我,让我在此等你,所为何事?”
许仲笑着走来,道:“自然是为了你兄弟陆远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杀陆远之人就是半月前在青衣娘娘神庙中重塑魂魄的儒生!以你的修为,与那儒生相差不多,的确可以完成大人的托付!”
说到这,许仲已然走到颜师闵身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后者,道:“但是,就算你将那儒生擒回!你觉得大人能许给你什么好处?无常官帽你早就有了,千份香火虽说不错,但对你来说其实并无多大用处。”
颜师闵听着,眉头紧紧皱起,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仲笑了笑,他一挥手将整座宅院布下一道隔音法罩,随后才沉声道:“在这阴司城隍中,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若是一直待在这个位置,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往上爬半步!”
“除非……我愿意把这个位置让出来!”
颜师闵听到这,脸色大变,他看着眼前这位与他同时期被吸纳进阴司城隍,却又比他机缘更强的许仲,道:“你怎么会舍得?”
许仲笑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只要你将那儒生杀了,并且将他的尸身带给我!我这位置就让给你坐又如何!”
颜师闵挑眉道:“就这?”
颜师闵有些意外:“你自己直接动手不是更好?又何必假借我手?”
许仲摇摇头,道:“阴司有阴司的规矩!等你到了我这个位置就知道,地位高并非就是好事!我身为铁笔判官,听上去很是威风,但实际上却是有如笼中之兽,不敢轻易动弹!”
许仲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道:“先不说咱们那位城隍爷对我警惕有加,而且俱庐郡设有监察使巡逻,判官以上必须镇守阴司,断不可加害活人。否则一纸敕令,我这支铁笔就得拱手相让了。”
铁笔判官,乃是享香火之力、集功德造化的神邸,由皇帝任命,金笔玉墨书写昭告天下,有维护阴司秩序的职责。强牺 baolaixsw.com 读牺
对许仲而言,阳间之人便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哪能随便加害。
更何况,二十七郡皆设有监察使一职,下承民意,上达天听,乃是一郡之中权职仅次于郡守的存在。
此人在阴司地界的权柄大于天,随口一句言论,整个阴司地界都要为之一颤。
颜师闵问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一边是城隍爷当众许下的承诺,一边却是见不得人的交易。没有十足的把握,颜师闵不会相信许仲的言论。
许仲笑道:“所以我刚才说了……咱们今天是来商量陆远的事情!你可知道城隍爷为什么只让你生擒那凶人,而不是让你直接杀了吗?”制大 制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