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期看向老道,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前声势惊人,信誓旦旦,可是,就这?
周望潮也是一脸尴尬,还有些无措,“许是,许是让汗渍打湿了。”
对面,那灰袍人慢慢将抬在眼前格挡的剑放下。
“大兄弟,好歹说句话不是?”周望潮试探道,一双眼睛却不时飘向地上那没反应的符箓。
回答他的,是眼前灰袍人斩出的一剑。
漫天剑气如雨雪狂乱,本就被先前一剑斩出裂痕的墙壁再也支撑不住,先是房顶陷落,然后整面墙也是四分五裂。
“不好!”周望潮怪叫一声,连忙朝花无期跑去,而后者伤势虽重,这个把时辰里也调息恢复了不少,此时起身跑路还是不勉强的。
两人互相搀扶,在倒塌的柴房中,从另一侧好歹是窜了出去。
可这刚一露头,还没等把身上这些草屑和沙土扑簌干净,侧边飞扬的沙尘中,就有一剑刺来。
花无期把老道往身边一扯,另一只手并指成剑,直接刺出。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道剑指,却将这骤然来袭的一剑破去,沙尘草屑因剑气而狂舞,三道身影快速退去。
院中,周望潮扶着花无期,后者因方才强行动用真气而扯动伤势,此时本就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又有崩裂。强牺 tianlaixsw.com 读牺
对面,灰袍人静静看他半晌,终于开口,“不愧是顶级的剑客,只是见过吾等剑法一次,就能想出破解剑招,年轻一辈中,你用剑可为最强。”
方才,花无期刺出的那道剑指并非是直面迎上,他不是炼体之人,如今又有伤在身,真气不足,肯定不能凭剑指与持剑之人正面硬抗。
他寻了个巧,如同看出对方那一剑的破绽一般,刺在了对方剑气灌输的节点上。
花无期没有说话,他昨夜败的很惨,虽非眼前之人所致,但对方显然出自同一个门派或势力,这剑法亦是相同。
他从清醒之后,便一直在思忖这重创自己的剑法,刚才也算是小有成效,可不过是破去了对方一招而已。
对方所用这剑法以剑气为主,平时凝缩于一道剑气,可若是斩落身上,那便会如火药般炸开,无数剑气飞散。
花无期从未见过这等剑法,毫无疑问,眼前灰袍人的出身及势力,绝非等闲。而江湖中竟还有如此一方势力隐藏,也足以让人心惊,且担忧其目的为何。
此时,周望潮看着脸色苍白,伤处渗血的花无期,自己脸上也不免有了些绝望之色。
对方出手狠辣,一看就不是想要留活口的样子,如今花无期重伤,自己又没什么本事,真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无能为力。
他不由暗恨自己怎么这般废物,潦倒躲藏半生,到头来还不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就只有一颗头颅任人宰割。
周望潮眼底一狠,当即大步朝前,挡在花无期身前,一脸决然。
“前辈?”花无期嘴唇动了动,动容之余,更有些惭愧。
他是宗门真传,已经过了要让长辈护持的阶段了,可现在,却宛若一个废人般,还是要躲在周望潮身后。
哪怕周望潮是方士,通晓不少玄术,可不要忘了,他本身也是个被追杀的,身上早就带了伤,又如何能是对面这剑客的对手?
如此做,只不过是想全乎道义罢了。
“小子,老夫惭愧,拍了胸脯却不能护你周全。”周望潮说道:“但既然承你这一声前辈,老道就得做出个样儿来,总不能窝囊了半辈子,到头还是遗憾不畅快!”
花无期眼底颤了颤,最终道:“晚辈自当紧跟前辈。”
周望潮洒然一笑,张开双臂,轻抖了下袖子,霎时,周身有若风来,道袍鼓胀,一抹玄奥难测的气息激荡此间。
“宝器?”对面,那灰袍人定眼一看,顿时瞧出端倪。
所以他不再迟疑,更不会给对方丝毫机会。
他持剑斩出,剑气一动之间,人更是追之而去。
长剑如花,剑气若冬雪,半空之中竟有冰晶凝结。
“叱!”周望潮猛然大喝一声。
气息一瞬翻涌到了极致,他就如置身风眼,而四下狂风汇聚,转而气息成团,如冰雹般朝眼前砸落。
风雪遇冰雹,场间碰撞声不绝。
灰袍人如风雪归人,长剑刺破风团,仿佛是瀑布中穿出的一根山松。
周望潮额头背后满是冷汗,但他仍在咬牙坚持着,那贴身在背的宝器已然滚烫如热水一般,但他毫不在意,仍是集中精力,与自然气机勾连。
剑尖慢慢朝他靠近,已近在咫尺,下一刻就要将他刺穿。
花无期就在周望潮身后,可他同样被围绕在周望潮周身的风卷阻挡,他抬手挡着翻涌的风息,不可避免地有了绝望。
师傅,宗门之托已负,便是这仇也无法再报了...
“死来!”灰袍人蓦然大喝一声,长剑之上剑气爆发,猛然朝前一送。
周望潮感受到了冰凉刺骨的寒意,剑气刺破了他的道袍,划破了他的血肉,殷红而滚烫的血洇透残破的衣衫,他牙关紧咬,不惨叫出声。
风团终于消散,他双手紧紧抓着身前长剑,仿佛是不让它刺进心肺。
血快速从双手上滴落,对面的灰袍人看不出用力,可周望潮却像是拼尽了全力一样,剑仍从手中朝前滑进,血越来越多。
周望潮脸色狰狞,却又颓然。
自己就要死了么,在这里。不过,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他想着,手上的力气不知不觉已经松了下去。
可剑却未得寸进。
花无期眼神一亮。
灰袍人握剑的手紧了紧。
却是那剑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缠绕的金光,循之看去,便是院中落下的一道高大身影,缓步而来。
“楚小子,好个及时雨。”周望潮耷拉着眼皮,嘴角咧了咧,终于放松下来。
灰袍人猛然抽剑。这候 tian l*aix sw.*com 章汜
金光仍缠在剑身之上,却是为了保护周望潮不被这剑刺穿,此时老道顺势后退,踉跄几步,一下跌坐在地。制大 制枭
他捂着胸口,手上满是鲜血。
“前辈!”花无期喊了声。
周望潮摇摇头,勉强一笑,“无事。”
另一边,楚云清手中如握太阳,一拳朝那灰袍人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