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口里整日也坐了不少人,见了楚云清也都会唤一声‘清儿哥’,他也礼貌地点点头。
楚云清去了地牢,他知道,自己的动向,恐怕都在晏红染的掌握之中,但他并没有遮掩,坦坦荡荡的。
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但这一次的心情,却与以往几次都不相同。
原先那是事不关己,就如一个看客般,甚至还带着一种优越,可这回不一样,他走的有些沉重。
地牢里听不见风声,好像有人在喝水,咽下的咕咚声有些清楚。
老采花不走空神情灰暗,一边喝水,一边叹气,眼神不住瞄着楚云清。陪伴了自己几年的白九已经出去了,他现在也想出去,不想把自己的余生耗费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
而的确,他已经没几年好活了,这副身子他心里很清楚。
楚云清没心情搭理他,径直去了最后的那间牢房。
里面,顾禾坐在床上,右手拿着个巴掌大的木雕,左手挽着袖子,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刻刀,正聚精会神地剔着。
这是上一次她拜托楚云清带来的小玩意儿,也算是打发无聊的时间,而楚云清感念对方点悟了自己一门玄术,所以也就依她了。
如今看来,送来的几个木件儿都好好地摆放在那,显然是刚开始雕刻,连第一个都没有成形。
想想也是,如今才过去几天啊。
顾禾没有抬头,“怎么又来了?”
楚云清胸中有一口郁气,被她这么一问,反倒顶了下,整个人扶着牢门,喘着气,半晌没说出话来。
顾禾瞥了他一眼,笑了,“怎么,这是受挫了?看着是受了好大的打击。”
楚云清吐出口气,“可不是么,弟兄都死了。”
顾禾有些疑惑,不过没问,因为她知道不用自己问,对方也会主动说出来,他来这,不是求开导,而是问计的。
这得好好想想。
楚云清没想太多工夫,便将昨夜发生之事说了出来,其中,也说了陈五被安清和抓去一事。
顾禾安静听着,听完后,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定定看着楚云清,眼中带着莫名的神采。
楚云清被她这副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不免皱了皱眉。
“为何这么看我?”他问道。
“你可是做了好大事。”顾禾道。强牺 zuqiuxiaoshuo.com 读牺
楚云清眼神沉了沉。
顾禾微微一笑,“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
没来由的,楚云清便知道,对方不仅猜到抓陈五是自己的设计,而且还猜到了自己卧底渊行帮的身份。
他没有开口,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你把这些事说给我听,是什么意思?”顾禾问道。
楚云清有些心烦意乱,“没什么意思。”
顾禾摇头,“你现在心乱了。”
楚云清并不想承认,也有些后悔,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怎么什么事都跟这个摸不透的女人说了,对方很聪明,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感觉到了,如今只从自己的话里便将自己看透,真是可怕。
但转念一想,就是这么可怕的人,竟还会落败在晏红染手上,甚至辗转数千里,被囚禁在这,那这岂不是说,晏红染的心计比她更高明?这候 zu*qiu*x*iaoshu*o. com 章汜
楚云清有些气馁。
顾禾看着他,如同猜中他所想,“我是故意的。”
“什么?”楚云清一愣。
“我是故意被晏红染制住的。”顾禾淡淡道:“要不然,就不能无声无息地来太渊城。”
楚云清皱眉,不是不信,而是想不通对方这么做的目的。
顾禾见此,略是思忖后,也不隐瞒,直接道:“本来周顒盘踞太渊州多年,一直默默无声,可不巧的是,数月前宫里丢了一份密折,其上详尽陈列了庸王府私兵大营所在,及在京人员部署,对其不臣之心言之凿凿。
且不论其中真假,密折只传到了司礼监,只有几位阁老过目了,陛下还未来得及看就丢失了。而上书密折的户部侍郎一家,在当夜便满门自尽。”
楚云清一惊,“满门自尽?”
顾禾道:“谁知道呢,反正锦衣卫去查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楚云清点点头,“所以你奉命来查周顒,又不想被人察觉行踪,便利用了晏红染?”
“不错。”顾禾道:“如果不利用她,就算我通过六扇门的隐秘渠道离京,半途也会被人截杀。”
楚云清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笃定,但也能想象一二,不外乎便是公门龌龊,有人想让她查,而被动了利益的人不想让她查罢了。
就算是六扇门,亦或是锦衣卫,里面也不全然是忠于朝廷的人。
“那你在这,可是什么都查不到。”楚云清说道。
顾禾点头,“对,但胜在安全。”
楚云清一笑,“在京城你岂不是更安全?”
“但你不在京城啊。”顾禾眨了眨眼。
楚云清皱眉,“什么意思?”
“我虽然动不了,但你可以帮我查。”顾禾道:“渊行帮势大,人也多,你是香主,算是太渊城里的地头蛇,想要查点什么,该是不难。”
“没那么容易。”楚云清道:“渊行帮虽然是太渊州第一大帮,行事如何且不提,它总有两个规矩是要底下人遵守的,一旦冒犯,决不轻饶。”
“什么规矩?”顾禾好奇道。
楚云清说道:“一不惹宗门,二不能得罪庸王府。”制大 制枭
如今大峪皇朝威压天下,九州内宗门不显,可凡能称为宗门的,皆是传承六百年以上,即便太多宗门销声匿迹在历史长河之中,也总有一些还能被人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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