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轻笑了,“客官说笑了,我只是个说书人,怎么可能知道三足金蟾下落?”
“再说了,世人都听说三足金蟾,却谁也没见过!”
“这三足金蟾和神仙一样,见过就不灵了,您又何必较真?”
方斗摇摇头,“我不光听过,还曾亲眼见过,源头就是一枚金蟾钱!”
说书人听到金蟾钱三字,瞳孔急剧收缩,这个反应被方斗捕捉到。
果然不出他所料,此人必定和三足金蟾有关、。
先前在听书时,方斗就从他身上,看出淡淡的因果丝线。
所以,他才特地在此等候之。
说书人察觉失态,极力掩饰,“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神态慌张,一眼就看出有心事。
“郭大力!”
方斗一声大喝,惊得说书人双肩剧烈抖动,果然如此。
“或者说,叫你郭财主也行!”
说书人抬头,露出惊惧交加的面孔,“你怎么知道,莫非你……”这候 zhuishuk an.co*m 章汜
方斗摇摇头,“不要多想,我也是听你的故事,方才猜出一些端倪!”
哪有这么巧,财主姓郭,主人公也姓郭。
这个故事,与其说是郭大力战胜财主的故事,倒不如说,是良善之人发财后堕落,最终被惩罚后痛改前非的故事。
在方斗的目光逼迫下,说书人终于说出故事的真相版本。
“我真名郭大力,和故事一样,是给财主种地的佃农!”
“郭大力的发家,虽然和三足金蟾有关,却不是什么好心有好报的传说!”
“那一日,我在家中田地翻土,陡然发现金光一闪,土里夹着一枚金钱!”
方斗心头一动,脱口而出,“金蟾钱!”
“不错,正是金蟾钱!”
说书人郭大力回忆过往,缓缓到来。
“得了金蟾钱后,我的运道一下子变了,短短数年,种什么长什么,很快就积攒了一笔身家!”
“恰逢财主无后,只有一女儿,想要延续香火招女婿,看遍四邻八乡,选中了我!”
“我入赘财主家,三年后他女儿病死,然后彻底掌管大权!”
“十年后,我已经成了有名的郭财主,家中良田百亩、牛羊无数,地窖藏着金银多的数不清!”
“日子一天天好过,我知道是托了金蟾钱的福,便建造一件三足金蟾庙,日夜跪拜!”
“与此同时,为了积累钱财,我也恶事做尽,交不上租子的佃户,先是牵走耕牛,然后是拉走儿女,最后索性将房屋推平。”
“这位客官,故事里的那个郭财主,就是当年的我呀!”
方斗注意到,说书人瘦弱的身躯上,遍布大大小小疮疤。
“有一日,我刚刚清点完家中财物,昏沉沉睡去!”
“半夜,我是被疼醒的,发现全身上下,长满了大大小小的铜钱疮、元宝疮!”
“这些疮疤形如元宝铜钱,却是烂穿皮肉,让我痛不欲生!”
“我请来无数名医,吃了不知多少药方,始终不见好!”
“某天我照镜子,发现自己全身疮疤,看上去就像人形的大蛤蟆!”
“然后,我悟透了,这些年为了钱财,我泯灭人性,害死无数人,这是我的报应!”
“三足金蟾在惩罚我啦!”
夜风凉凉,吹过两人身边。
方斗开口,“然后呢?”
说书人继续说道,“我的病不见好,一日日消瘦下去,疼得牙关紧咬,水米未进!”
“终日昏沉沉,仿佛见到冤魂索命,又像是回到从前清贫时节,在田地里无拘无束唱歌!”
“我听到窗外的窃窃私语,管家和小妾私通,等我咽气后霸占家财,又听到下人们痛骂,恨不得我早死!”
“那一刻,郭大力才知道,自己错的太厉害,他不想当郭财主了!”
说书人双手合并,神态虔诚。
“我用尽最后力气,在床下的宝箱中,无数金银珠宝里,翻找出当年的金蟾钱!”
“我对金蟾钱许下愿望,若有机会,将行走天下,讲出惩恶扬善的故事警醒世人,切莫为钱埋没良心!”
“结果,当真灵验了!”
“一夜过后,我全身疮疤合拢,能下床走路!”
“那是,人活了下来,郭财主却死了,当年的郭大力回来了!”
“我下令散尽家财,只带走一身衣裳离家!”
“这些年,我行走各地讲书为生,警醒世人莫要贪财!”
说书人指着自己,“这位客官,你要找三足金蟾,我真不知道!”
“但我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你,要找三足金蟾,先明确自己的心!”
说到这里,说书人长叹口气,再不多言。
方斗点了点头,“抱歉打扰了!”
说罢,他不再阻拦说书人,此人值得敬重,险死还生后大彻大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换做其他人处在相同位置,活过来后,不仅不会悔改,反而会变本加厉、享受堕落。
正因如此,这位当年的郭财主,如今还活着。
这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方斗知道了,三足金蟾这头神兽,应当是中立偏正义阵营的。
至于金蟾钱的手段,怎么看怎么像是散播因果呢?
由此看来,这头神兽也颇有心思!
……
月下,一颗光滑岩石下,流水潺潺。
三足金蟾蹲在岩石表面,姿态威严如同虎蹲,抬头望着头顶月亮,目光流出无限感慨。
“从那里出来,已经有数千年了,怎么一晃眼,感觉还是昨天?”
他仿佛回到当年,清冷的月宫中,绝世佳人千古独立、形单影只,面对亘古不变的冰冷,遗世独立。
月宫外,还有年复一年的砍树声,纵然繁杂,却也打破这死寂般的沉默。
过得久了,也习惯这样的生活,并不觉得枯燥。
如今的生活,可谓是色彩缤纷、千姿百态。强牺 zhuishukan.com 读牺
可不知为何,三足金蟾,总有些怀念当年的时光。
“三表叔,您老在人间已有数千年,是老前辈了!”
“在天上时,您给月神坐镇宫殿,也曾为财神捧过令钱,更是在天帝寝宫外的池塘里当吹鼓手,足足干了三千年!”
“这份履历,在咱们神蟾一族,那可是无人能及!”
说话的小蛤蟆,通体白玉一般,显然不是凡种。制大制枭
“小十九啊!”
三足金蟾悠然开口,“来找你三表叔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