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回太平间工作的事情,那是在我第三次从唐医生那里出来时的事了,当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非常熟悉,就是我的直接上司,那个女科长。她是个势利眼,为人蛮横不讲道理,又极爱拍领导的马屁。
当时她打电话就是通知我该回去上班了,这也和王副院长料想的是一样的,不禁觉得王副院长确实有两下子,也有点吓人。
电话里,女科长的语气强硬的要命,飞扬跋扈。不过从她的语气中,我也听到了一丝怨恨和无名火,而且不是因为我。
我根本没有多问,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一定是因为新上任的院长。
他肯定既不是想要利用我的王副院长,也不是小心谨慎不想得罪人的杨副院长,更不是那个碌碌无为死去的李院长。
他做事应该是不讲情面的,没准儿有着高大的身材,一张不会笑的方块脸,还有一双认真执着的大眼睛。
他肯定是特别公正公平的那一种人,因此他会取消我的一切特权,没准儿还会降低我的工资。不然那位女科长不会对我这种态度,她向来看不惯我被副院长特殊照顾。
接到那个电话的第二天,我就回到了太平间工作,顺便说一句,小雪也回去上班了,她还是在前台做接待和引领,跟我是同一个楼层。
这得益于她的好上司,她的领导不像我们那科长。那领导知道小雪孤身一人,很可怜她,虽然有段时间没上班,但当时杨副院长都安排别人临时接替她了,没有对工作造成不好的影响。
再加上张姨也帮小雪求过情,所以小雪才回到了原来的岗位。
至于我嘛,就没有那么走运了。
果然,我的工资变成了3500,说我还没有正式转正,年龄也不够,这些就不少了。我没有一气之下辞职什么的,以为我没有其它选择,离开了太平间,我就找不到一份3500元工资的工作。
除此之外,我不再享受弹性工作制了,变成了“三班倒”的班制,又来了另外两名守尸人跟我倒班。
其实医院的很多人都是这么工作的,护士,护工,医生都有这样的排班,缺点是,黑白颠倒,作息紊乱。
这个新上任的院长,也真的是王副院长说的,是空降的。
我想他应该不会签什么关于负一层太平间的保密协议,像他这种人,要是知道负一层的存在,没准儿还会派人下去,彻底清扫。
他和我想的基本一样,就是形象上有点区别,他是那种五短身材,酒糟鼻,戴着一副早就过时的近视眼镜,眼镜片很厚,透过厚重的眼镜片,是一双谨慎的小眼睛。
我这才意识到,有时候你碰到一个一板一眼的上司还不如碰上一个狡猾的,耍点小聪明的领导好呢,因为这种人真能把你逼疯。
不过我也有办法应付。经过一夜的考虑,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既可以提高自己的工资,又能不必从值班室里搬走。
因为他们不允许我再住在值班室里,如果不值班,就必须回家。
这候 ai mei 43.c*om 章汜。但我在这里没有家,所以我必须把值班室变成我的家。
跟我的另外两名同事熟悉之后,我把目标锁定到了一个胆子很小的中年男人身上,他还在试用期,我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把太平间发生的怪事跟他讲了一遍。
他开始不信,但是二号冰柜非常给力的在他值班的时候闹腾起来,这家伙终于吓得辞掉了工作。
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跟二号冰柜有点默契,很显然,它也不希望有太多守尸人在这里。
剩下的那个守尸人是个傻大胆,本地人,名字叫张三旦,二十九岁,我叫他三旦哥。
他的工资和被我吓唬走的那个人工资一样,都是4500元,我知道自己吓不住他,所以就提出来一个建议,对他来说是很好的。
他一听很不错,自然爽快答应,于是我们两个一起去见了那个新院长。
强牺 zhuishukan.com 读牺。当然在这之前,我已经料想到了一些可能的结果,并做好了其它准备。
说来奇怪,新院长竟然还是在王副院长的办公室办公的,我一直以为他是正院长,后来一问别人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他也在试用期,目前只是挂着正职的头衔而已,实际所有的待遇和职权都是副职的,直到六个月后,他需要在医院的股东大会上进行述职,才能确定是否升为正院长。
可能这就是他那么一丝不苟工作的真正原因吧,因为他必须表现良好,证明自己是那块材料才行。
我和三旦哥站在新院长面前,那家伙忙着手头上的工作,头也没抬一下,让我们快点说,一会儿他还要准备一个会议。
我就长话短说,告诉他,我希望和三旦哥两个人负责太平间的工作,他上白班,我上夜班,我们比之前的工作时间增加四个小时,所以工资各增加一千,还有允许我住在值班室,这样少招一个人,还为医院省了2500元的工资开支。
三旦哥刚结婚不久,还没有孩子,如果上三班倒的工作,无疑会影响他的夫妻生活,这样一来,他多工作一点时间,能保证晚上和老婆在一起。
我还答应三旦哥,如果他有特殊情况,我能帮着他多顶一会儿。
我们两个期待着看着新院长,本以为他会同意,没想到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说了一句:不行。
“为什么?”
“你们工作时间太长,违反劳动法,也会影响工作。”小眼院长说完抬眼看了看我,“没别的事情就回去工作吧。”
制大制枭。我和三旦哥马上保证不会跟任何人提起工作时间的事情,也不会影响工作,小眼院长还是不答应。
我叹一口气,实在没办法了,就慢慢走到他的办工桌前面,把声音放的足够小,对他说:“王副院长让我问你一个问题。”
他猛地抬起头来,露出一丝不安的神色,“什么?”
“他让我问问你,杨副院长自杀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还有……”我冲他笑了笑,“还有一个名叫祁阿红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