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江看着相片,擦了把泪,“孩子一直说,‘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我当时没在意,直到孩子死了,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都怪我啊……”
听到这儿,我只觉得毛骨悚然。我清楚地记得,老高那晚来我值班室喝酒,他也说了‘他们回来了’这句话,第二天他就出事了,到现在的情况还不稳定。
马大江缓了缓,又语重心长地劝我,“钱都是次要的,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抿着嘴没吭声,对我姐来说,没钱,就意味着没命,用我的命换我姐的命,值得。
又一想,万一将来我真有什么不测,那我家人就是受益人,所以赔偿的事儿,我可以问问马大江。
我问他,医院为什么要赔给他钱,就算孩子死了,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医院的责任啊。
马大江一瞪眼说,“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我才要装疯啊!我是唯一活下来的人,我疯了,我家属就去闹,院方怕事情闹大,就给了我们一大笔钱,那个张主任也时常来给我们送些封口费。”
“那……”
“有啥话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马大江也是个急脾气。
“大江哥,我问个不该问的,那你为啥没死,也没疯?除了那二号冰柜老有动静,你没遇到别的怪事?”
女人白了我一眼,马大江则陷入了回忆,脸色越发的阴郁了。
“当然有……”
“什么怪事?”我急促着问。
马大江苦笑,“看来你也已经遇到了。在我到太平间工作的当天,二号冰柜就一直闹腾,我也是听了别人的劝告,尽量不去管。但到了第四天,就出了一件大事。”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我,“我弄丢了一具尸体。”
我心里一惊,“你也丢过?”
马大江点头。
我又问那后来是不是在垃圾堆里找到了尸体。
他却摇摇头说,“那倒不是,尸体丢得离奇,仿佛自己跑掉的,但回来的更加离奇,过了一天,我一拉开一个空冰柜,就发现那具尸体完好地躺在里面。我一度以为是自己弄错了,但是,很快就又发生了一次同样的事情。”
马大江还说,那之后,他天天提心吊胆,神经衰弱,常出现幻觉,本想辞职,但医院提出加薪,他忍了忍就继续干下去了。
直到他孩子死了以后,才终于意识到了这个工作的危险性,而且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天天做噩梦,精神几乎崩溃。
他说到这儿,仔细端详着我的脸,“就像你现在一样。”
我无语,“然后你就辞职了?”
“没错,如果我继续干下去,不死,也得疯,还好我机智,所以我劝你,趁早别干了,不行就像我一样,装疯,骗点钱,这样不是更好?”
我没搭理他,就是再穷,我也不会做坑蒙拐骗的事。
我告诉马大江,我也丢了一具尸体,但被我无意间从垃圾堆里找到了,这该怎么解释,而且尸体为什么会丢呢?
他想了一会儿,对我说,“那些尸体都跑出去干什么了,我不知道,但是我听说啊。”
他突然压低声音,凑到我耳朵边上,我也往前凑了凑。
他神秘兮兮的告诉我,“听说,那些死了的人,如果死的冤枉,心里就有口怨气,那人的尸体就会自己跑出去找人索命,甚至成群结队的。而且他们都是在十二点以后行动,天亮之前如果回不来,那就彻底找不到回来的路了,走到哪儿就躺在哪儿了。”
我狐疑看着他,“这些是你亲眼看见的吗?”
没等马大江说话,沉默好半天的女人开口了,“哼,他要是看见过,你觉得他还有命给你说这些?”
那就是道听途说了,又是索命,又是怨气的,我觉得有点太邪乎了。
“还有别的吗?”我继续问。
“别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听说,要是撞见了那些尸体夜行,一定不能叫醒他们,不然会倒大霉,据说有两个守尸人就是那么死的。”
他说完,我突然想起王月自己主动躺进冰柜里的情形,还好当时我没惊扰她,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我估计马大江这儿是问不出什么了,就问他还知不知道别的守尸人的地址,我想再去问问别人。
他冲我摆摆手,“得了吧你,他们都死了,你还调查什么!以为自己福尔摩斯啊?回去卷铺盖走人就对了!”
我没搭理他,也不想听他说这些没用的,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他说,“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
他一愣,竟还有些不知所措,“那个,你要是真想知道其他守尸人的信息,你可以去医院的人事部问问,他们肯定都有记录。”
他不提醒,我都忘了,人事部肯定掌握了其他守尸人的信息啊!
我再次谢过马大江,突然又想起他刚才装疯时,说我背后有人的事,就问他,“你那会儿说我身后有人跟着,是骗我的吗?”
马大江一下子变了脸色,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大江哥,你这是啥意思?”
这候章汜。“我看不见,但不代表他们不存在……”他幽幽地说。
他这一说,我更害怕了,“为什么?你刚不就是纯粹想吓唬我吗?”
马大江却说,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曾经有个道士告诉过他,所有在太平间工作过的人,都背着一些东西。
我全身的毛孔顿时都张开了,背着一些东西,还能是什么,肯定是那些死鬼了!
一想到在我的肩膀上,每时每刻都趴着看不见的脏东西,我觉得连呼吸都困难了,难怪我总感觉有人在跟着我,盯着我!
我恍恍惚惚地走出了马大江的小区,一看表,已经十点多了,我打上车就往医院赶,一直到走进值班室,我始终没有回过一次头。
我拿上钥匙和登记簿,低头钻进了太平间,尽量不让自己多想多看,赶紧登记完,锁上门,万事大吉。
我走后没有尸体再运过来,所以只要我锁好冰柜和太平间的大门,就不会有尸体跑出去了。
强牺 tianlaixsw.com 读牺。太平间里太安静,我为了给自己壮胆子,就唱起了烂大街的口水歌,想着一些跟尸体无关的事情,渐渐地,感觉好多了。
终于,所有冰柜检查完毕,我关上了灯。
灯一黑,还没出太平间,手机又一次尖锐的叫了起来。
我吓得手一松,登记簿和钥匙掉在了地上,我赶紧摸开关,灯亮了。
制大制枭。手机一直在尖叫,我知道这个时候打来电话的,不会是我爹娘。
我慌忙捡起钥匙和登记簿,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一看,顿时头皮发紧,没有显示任何号码。
老刘头又给我打电话了?我犹豫着要不要接起来。
正犹豫着,一抬头,正好看见了放着老刘头尸体的那个冰柜,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