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房妻妾吗?我若走了,不迟早也是守不住,既然都伺候我十多年了,也不能让她们寂寞留世啊。”
方总林咧出一口血牙。
唐安又道:“那你的子嗣呢?”
方总林眉头抖动,即使人之将死,也还是带出悲哀之色。
“我也只剩下一个儿子,但两年前就去了,如今我都死了也不在乎什么尊严不尊严。
早在五年前一场大案,我只身入贼窟伤了身子,否则又怎么会正当壮年退隐江湖,我立下这么多功劳却只是微薄的奖赏。”
方总林愤恨的眼神一变,满带着恶意,“指挥使大人如今年芳多少来着?将来可不要累得和属下一般无二……
哦,你还是女子吧,倒是天下人都会忘了你的身份,那你可——”
“啪!啪——”两响不分前后。
原来是无问和绝音同时用手中武器的手柄打在方总林的左右脸颊上,他吐出一口血牙,怪声大笑。
唐安依旧波澜不惊,好似任何人都不能调动她半分情绪。
“死了,两年前死的真死,就挖出了尸骨,让小儿于地底下重见天日,让他父亲死前能够父子相见一眼,再于地下重逢,也算是一桩善事。”
方总林在方才骤然间被斩断双臂,痛苦不堪下还是维持着冷静,此时目呲欲裂,竭力挣扎着朝唐安撞去。
“如果是假死,天涯海角,两年前隐匿也无妨,如今该是五岁幼龄,让他见见自己父亲临死前的模样。
不管是侥幸留得一命,还是就随父亲同去,也能让他知道知道自己亲生父亲的相貌身份、与下场。”
唐安不急不缓的说道。
方总林瞬间抽空了力气。
陆天随脸上的不忍被愣仲替代。
就在这时又是一只信鸽半空掠来,这次唐安亲手招过。
她缓缓展开一指长的信条一抖,将纸上寥寥几字对着方总林灰暗惶恐的眼睛摆定。
“你瞧,父子二人在世间的最后一面,我亲自给你促成了。”
方总林气急攻心,喷出一口心头血,又在无问之前喂下的一颗续命药丸中不得晕厥过去,更何况有唐安慢悠悠的提醒道:
“你若心存死志,好歹是曾经的江湖高手,或许被你得手,那么没给你用上的手段,就只好有劳你那五岁小儿替父承受。”
陆天随满脸复杂的看着被拖起来的方总林,就在进门时,他还扶住对方替他压制毒素,现在却眼睁睁看着他要被送到在人间的十八层地狱。
尖利嚎叫起来的是花家三人和留在花家的陈金刀,他们奋力地向方总林扑出,又被锦衣卫拦下。
唐安扫视他们一眼,“要替儿子兄弟报仇血恨,那就更应该送去北镇抚司的诏狱了。”
失去理智的三人还真就安分下来,是啊,那才是真正的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强牺 tianlaixsw.com 读牺
“真正的幕后黑手……”郑妙取抬头,一切想问的在唐安轻飘飘的一瞥,便似锋芒毕露如刀似剑的余光下收声。
“如今牵扯的已不是江湖之人可以插手了解,若想要一条命的话。”
郑妙取不敢多说,他看向陆天随。
陆天随好奇心最重,这是他经常惹上麻烦的根本原因,但让他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掺合进来的陆天随毫无询问的意思。
意外之后,郑妙取也不是完全的蠢蛋,两年前方总林儿子的就对外声称已死,也就是两年前就已策划这案子。
而这案子纵使有两百万两银子的原因,或许不足以出动平素镇守皇宫的天下第一高手。
那么这次的案件是冲着谁来的?
在场中人反应过来,心中一凛。
“接下去是不需要在下了。”陆天随苦笑道。
“若按照正常程序来说,方总林自认天衣无缝,仍会被你识破。”
唐安起身,看着对方说道。
陆天随无奈摇头道:“但在下再聪明机灵,也抵不过指挥使大人那一颗七窍玲珑心,只叹不能帮上大人。”
他脸上的可惜倒是七分真。
唐安移开目光,平淡的道:“我不需要人帮助,无论是谁。”
寡淡的语气下是绝强的自信高傲,清冷的声音刚落,身影如风,瞬间消失不见。
陆天随望着凄冷的夜色叹息一声。
也不知道是为已经死去的花家独子,还是自己好兄弟陈金刀的四十六个生死相交兄弟,或者是他朋友郑妙取的朋友王瘸子。
或是还是相见不久,但觉得颇合眼缘的方总林,又亦是是从未见过,但显然命运陷入晦暗的五岁孤儿。
花家三人和陈金刀都希望方总林能不要死的痛快,但方总林还是死在回京的半道上。
若让他们知道,虽然凶手以命偿命,但也许还是会失望。
不过消息不是那么容易能传开的,所以他们又不会失望。
在半道上是有人相助,方总林凝固死白的眼睛里还带着痛苦憎恨之色。
如果他的儿子没有被锦衣卫掌控,或许他该是解脱的,但现在他是解脱了,他儿子呢?
随同他一起死的是随行的两个锦衣卫自刎而死。
唐安神色淡淡,这次无问和绝音都跪下请罪。
唐安并没有问责他们,但他们自持自己看守不查、督下不慎,回到北镇抚司后自己去领了惩罚。
唐安则到皇宫中向皇帝复命。
唐安在皇城中有自己的一座府邸,一座极为豪华、处处雕梁画栋,是两代皇帝前最受开国皇帝宠爱幼子的王府。
不过在唐安住进来后,太多地方空置,中心是极大的演练场。
这周围虽然比镇抚司好那么一些,但人来人往也再稀少不过。
但这日不想竟还有人专程送上拜帖,正儿八经的登上门来。
敢来拜访锦衣卫指挥使的人少之又少,剩余的属下来复命或被唐安亲自操练,直接从侧门进。
那么来者是谁?这候 tianl aix sw.com 章汜
属下带上来是一个身穿翠绿色长裙,身姿轻盈,面容姣好的少女。
她冲着唐安盈盈一拜,美目中透着追忆之色,声音犹如黄莺出谷。
“轻笙姐姐,你我已有两年之久未曾见过。”
唐安直接道:“所来何事?”
菁柔缓缓在唐安对面的石墩上落座,美目专注的凝视着她,双手支在石桌上。
丝绸所做的双袖下滑,露出欺霜赛雪的手腕,她托着腮,娇嗔道:
“我实在想念轻笙姐姐的紧,不久前又做梦梦到你我初见在那孙府。
现在我在南王府中,是以前不敢想的锦衣富贵。制大 制枭
想起那时护着我的轻笙姐姐,如今人人敬畏,人人惧怕,我却知道轻笙姐姐也是会哭会笑的寻常姑娘罢了。”
唐安勉强从宗卷中分出一点余光,“寻常姑娘,你是说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