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住在京郊,四舍五入也算是天子脚下,但家徒四壁的贫民赌徒,平常连见县太爷一面,已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奢望,更何况是堂堂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出现在眼前。
一时间,郑周整个人都傻了,猛掐大腿都不知道疼,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嘴里喃喃道:“皇……皇上?皇上怎会来我们这乡下村子?你……你别蒙我,你知道冒充皇帝可是杀头的罪过……”
不等说完,那边阮绵绵徐柔蒋林等人终于从震惊中回神,连忙上前几步,跪下参拜。
虽是废后,但那也是前皇后来的,众人一见阮绵绵跪了,哪里还不知这就是真龙天子,刹那间跪了一地,如郑周这厮,连跪都跪不了,整个人都瘫在地上了。
“皇上怎么来了?”
阮绵绵起身后,看着林卓又是惊喜又是疑惑,上前拉着他的手问道。不等林卓回答,就惊呼一声:“呀!好凉,你也是,出来也不带个手炉袖套,快,快暖和暖和。”
说完将手炉塞到林卓手中。皇帝陛下看着爱人精神抖擞的模样,连气色都比在后宫好了些,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怨念,好在积聚多日的思念总算有所纾解,于是捧着手炉道:“这一场大雪下了两天,听说京郊许多百姓的房子都压塌了,所以朕在命人赈灾的同时,也亲自微服过来走访,实地看一下情况。”
阮绵绵赞叹道:“爱民如子。这四个字您当真做到了,大夏有你这个皇帝,是百姓们的福气。”
这话说得皇帝陛下有些心虚,看了眼仍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的壮汉们,他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气死我了。”阮绵绵咬牙切齿道:“这个郑周啊,明明是个男人,该顶家立户的,结果偏偏是个赌徒,要靠他娘子和女儿养着不说,有几个闲钱就要拿去赌,如今赌输欠了债,还要把他家唯一一口猪给人抵债。可怜郑嫂子母女俩起早贪黑忙了一年,到年关时就指着这头猪卖点钱换一些下锅米粮……皇上,你说这种男人要了有什么用?他都不如这头猪。”
说完见那猪仍被绑着,她就对那些大汉们怒道:“还不赶紧把猪解开,好好儿赶回圈里。”
“是。”
这可是皇帝陛下亲临,说砍你脑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大汉们哪敢辩解,赌场的打手,那可都识时务的很。
谁知这里偏偏有个新来的,见“前辈”们半点脾气都没有就听命行事,他不由急了,小声嘟囔道:“这猪不带回去,郑老三欠的那些钱怎么办?总不成……”
不等说完,被带头大汉揪着耳朵丢了出去,然后这大汉头也不敢抬,弓着腰跟只大虾米似的对林卓道:“这是个新来的,不懂事,皇上念在他年纪还小的份儿上,求您饶他一命。”
“年纪轻轻,有手有脚,做什么不好,非要到赌场跟人做打手,为虎作伥。”
林卓冷哼一声,却没有命人将这几人抓起来。
带头大汉悄悄松了口气,弓着身子退出十几步外,正想带着手下悄悄溜走,忽听林卓淡淡道:“站住。”
大汉腿一软,眼泪都下来了:不带这么耍人玩得,您是皇帝,又不是猫。吃耗子之前还要戏弄一番。
这候 a*im*ei43.c*o m* 章汜。“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强牺 yuewenyuan.com 读牺。大汉声音都有些哽咽,却听林卓气定神闲道:“这郑周不是欠了你们赌场的钱么?所以你们才要来抓猪抵债,如今猪是肯定不给你们了,你们不带点东西回去,怎么交差?”
“我们……我们不带了,什么都不带,老板问起,宁可……宁可哥几个凑些银钱,帮郑老三把这赌债还了。”
“胡闹。”林卓脸一下子沉下来:“你们替赌徒还债?若开了这个头,每个赌徒都要你们还债,你们还得起么?”
“那……那皇上说怎么办?”大汉苦着脸,甚至在心里想着,皇上是不是要逼他们主动辞去这份工作,毕竟刚刚人家说了,这是为虎作伥。
林卓斜晲了面露喜色的郑周一眼,冷冷道:“朕虽是天子,没进过赌场,却也知道赌场的规矩。但凡欠钱不还的,视银钱数目处罚。一两银子一根手指,若是欠了五两银子往上,就要剁去一只手,十两两只手,二十两一只脚,以此类推,到一百两往上,这人就拿命抵债吧,是不是这样?”
大汉很想说:这是污蔑,是造谣。赌场是要发财的,又不是做杀手。剁手那是对付老千,正常赌徒都是榨干最后一丝价值,扔出去再不许进。剁了他们的手脚干什么?能包人肉包子吗?我们又不是开黑店。
但是皇帝陛下这个语气,除非是活不耐烦了,不然谁敢反驳?反正这几个大汉就不敢反驳,带头大汉只得苦着脸支支吾吾应道:“好像……好像是……是有这么个规矩。”
“那就好解决了。”林卓看向郑周:“他欠了你们多少银子?”
“五……五两。”
大汉已经知道林卓要干什么了,同情地看向郑周。果然,就听林卓淡淡道:“正好是一只手的价格,行了,那就剁他一只手。拖出去剁,别脏了这院子,皇后心软,见不得血。”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不约而同看向阮绵绵,却见她注目看着皇帝,眼中仿佛有星星闪烁,忽地拍掌叫好道:“皇上英明,干得漂亮!”
众人:……这就是皇后的心软?
“皇……皇后娘娘……”
郑嫂子嗫嚅着开口,却见阮绵绵一摆手:“不用听皇上乱叫,我已经被废了,嫂子依然叫我娘子就好。”
制大 制枭。众人:……
“他到底是我当家的……”
郑嫂子壮着胆子求情,却见阮绵绵抬手止住她话头:“嫂子,我问你,你这位当家的,平时都干些什么活计呢?”
“他……”
郑嫂子有些为难,她知道阮绵绵问这话的意思,有心给自己的男人撒谎挽尊,可这是当着皇帝的面,再怎么没见识,也知道在皇帝面前撒谎,那叫欺君,是要砍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