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永福门巷口牌坊的灯影下,虞景明两手抱着胳膊,看着李泽时和翁冒的身影没入漆黑的夜,红梅不晓得什么时候站到她的身边,轻轻的叹了口气:“都说了退出来的,如今还在奔波。”
当初翁冒出事,离开李记,进了虞记,说好要脱离原来那一摊子事的,可显然翁冒暗里依然还在帮着李泽时做一些联络工作。
“担心了?”虞景明侧过脸,看着红梅嫂笑笑。
“自然是担心的,可怎么搞呢,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翁姑奶奶那里其实心里也是有数的。”红梅说道。
虞景明点点头。
一阵脚步声在静夜里显得格外的响。卞维武从前街转弯过来,路过巷口时看到虞景明,连忙侧过脸去,只是已经迟了,卞维武正好经过路灯的亮处,虞景明又站在路灯的阴影下,从暗处看明处,卞维武那一脸的鼻青脸肿自然逃不过她的眼,一边袖子还被扯破了,沾了血迹,虞景明正要说话,卞维武却已经快步朝圆门洞前的卞维文和卞三儿走去。
卞维武身后是麻喜和赵铁柱,两人一样的鼻青脸肿,见到虞景明,嘿嘿笑笑,然后搭头搭脑的朝前走,虞景明叫住两人:“你们几个怎么弄成这样?”
“嘿嘿。”赵铁柱摸着脑袋,不说话。
“抢地盘呢。”麻喜这小子混不吝的,还挺得意。
虞景明正要说话,冷不丁的,永福门的转角处传来麻三妹的说话声:“厚实,你今年也十七岁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你晓得六叔六婶担心不?”
听到麻三妹的声音,麻喜撇了撇嘴。
“麻喜,你还晓不晓得回家啦……”麻家的油灯亮了,麻婶子在屋里骂。
麻喜缩了缩脑袋,回了虞景明一句:“大小姐,我回家了。”然后跟赵铁柱两个一溜烟的钻进各自的家门里。
虞景明眯了眯眼,回过头来,永福门巷口,麻喜在前,麻三妹和平五并肩走在他身后。
“我的事体我自己有数。”钱厚实撇撇嘴说。麻三妹的脸色也更不好看。
“三妹,厚实还年轻,也是跟样学样的,好好说说就行。”平五在一边劝道。
“你要讨好三婶子是你的事体,别拿我说事。”钱厚实没好气的说,正好走到二号门前,他便推开二号门进了屋,又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这下平五脸色也不好看了,若不是看在麻三妹的脸上,他才懒的管这混小子死活呢。
麻三妹倒不好叫平五难堪,便说:“平五,今天多亏你了,厚实那混小子说话不过脑,你别放在心上。”
“哪能呢。”平五一脸欢喜的回道,两眼看着圆门洞前,卞维文背起已经睡着的卞维新,正招呼着卞维武回家。
卞维武听着麻三妹同平五的对话,却是撇撇嘴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又重重的踢了脚边一块石子,那石子砸在对面墙上反弹到地上,滚了老远。
这候 aimei4*3.co m 章汜。“平五,行啊,卖殷勤卖这种程度,挺厉害。”卞老二皮笑肉不笑的说,他俩个早已撕破了脸。
平五自也没有好脸色,先是看了一眼卞先生,才回头冲着卞维武冷笑说:“什么叫卖殷勤,三妹今天要参加陶记的庆功晚宴的,这点卞先生怕是不晓得吧?她一个女子,初入陶记,虽执掌了大师傅的位置,但那种场合难免要受到一些诘难吧,更何况陶记如今跟利德合作呢,你今天一天端了利德好几个场子,利德的人今天也参加了陶记的宴会,晓得麻师傅跟卞先生的关系,也没少为难她,今晚若不是我正好也参加了陶记的晚宴,麻师傅再为难只怕也只能往肚子里吞吧,有些人可不关心……”平五这话阴阳怪气的,自然是说给卞先生听的。
卞维文背后颠了一下卞老三,才抬头看着麻三妹,这事体麻三妹没有跟他说过。
强牺 lingshufang.com 读牺。“没有平五说的那样。”麻三妹笑笑跟卞维文说。麻三妹不多说,卞维文自然不好再问,不过,一句话不说也不好,卞维文便又问道:“厚实没事体吧?”不管如何钱厚实到底是跟自家二弟混的。
麻三妹摇摇头,却没做声。
卞维文便点点头。一时又没话了,四周一片寂静了。
平五这会儿却又是咧咧嘴,很是一脸不屑的样子道:“怎么没事,瞧那一脸青紫的。”说完又冲着卞维武道:“卞老二,不是我多嘴,你既是做人老大的,你得为他们负责呀,哦,为着你自己那点私事,你好意思拉兄弟们去给你掂背。”平五又冷笑着说。卞维武如今被公廨所停了职了,还牛气什么?
“哟哟,这话说的多义正严词呀,只不过,什么时候钱厚实的事体轮到你平五说话了呀?”卞老二咧着嘴冷笑说。钱厚实是他的要好的兄弟,他们兄弟的事体,平五算老几。扫了平五一眼,卞老二两眼却盯着麻三妹。
他大哥好性子,他却不是。麻三妹一边逼了他大哥表态,另一头还跟平五牵牵扯扯的,他看着不爽。
制大 制枭。原先他和老潢一样,都挺看好麻三妹,可如今这人却是越来越变味了。
昨夜里,平五闹了那一场,今天公廨所那边就解了他的职,利德还找了人黑他贪污,他差点就进牢了,大哥为他的事体跑了一天,他才能在外面找利德晦气,这么多的事体,麻三妹可曾来关心过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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