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世,卢飏便看过老婆做手工香皂,非常之简单,那些材料和步骤,卢飏如今依然记得。
只不过当时的原料都是现成的,如今这原料却要自己开发了。
来到城南,卢飏转了多家杂货铺,终于找到了一家卖碱面的铺子。
这个时代的人们,蒸馒头基本是不放碱面的,因为这时的碱面大多是从碱湖或者碱矿中弄来的天然碱,根本没法直接食用,这些碱面一般都是用来蹂躏毛皮用的。
当然,有些讲究的人家也会用碱来和面,让馒头更松软一些,不过那碱一般都是草木灰里提取的,而且使用者也不知道这草木灰提取的便是碱,只知道加了这东西的馒头更好吃。
而卢飏要的碱面不是用来吃的,所以天然的碱面便好,价格还便宜,一钱银子能买五斤。
将碱面装进褡裢里,直接扔在了马背上,牵着马,卢飏便又去买了油脂。
早在汉代,古人便从胡麻中榨出了油,不过却不用来食用,主要用来照明和润滑,那时,用来食用的油脂主要是动物油脂,比如:猪油、牛油、羊油等等。
而油脂用来炒菜,则是在宋代才开始。
不过从宋到明,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如今用来食用的油脂已经非常多样了:芝麻油、蓖麻油、菜籽油等等,当然使用最广泛、价格最便宜的便是豆油了。
豆油二十五文一斤,卢飏要了两斤,猪油五十文一斤,卢飏只要了一斤。
将油脂用陶罐装了,一边一个,用绳子拴好,一样挂在了马身上。
至于生石灰,卢飏便不用花钱去买了,直接去了南城的作坊,装了半袋子回来,当然,生石灰便是买也不贵,三文钱便能买一斤。
回到家中,卢沈氏依旧没回来,卢飏便在院中鼓捣开了。
强牺 zhuiwen.org 读牺。当年他老婆做手工香皂时他也在一旁帮忙,就是将氢氧化钠溶液和油脂混合便行,不过这氢氧化钠溶液,卢飏得先用碱面和生石灰配出来。
生石灰的主要成分是氧化钙,加水反应,生成氢氧化钙溶液。
碱面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钠,与氢氧化钙反应,便生成碳酸钙和氢氧化钠溶液,而卢飏要的便是氢氧化钠溶液。
卢飏又找了一个干净的木桶,将氢氧化钠溶液倒进去,然后用水稀释了一下,接着便将豆油加了进去,随后便用木棍不停搅拌。
肉眼可见的皂化反应,里面的物质也越来越粘稠,直到搅拌不动,卢飏便将那桶放在了阴凉处静置。
到了晚饭时间再看,已经凝固成了杠杠硬的一团,卢飏这才意识到,之前忘了准备模具了。
用小刀切了一块下来,就着水将厨房的抹布洗了洗,泡沫起了不少,效果还挺好。
卢沈氏见卢飏竟然在洗抹布,便也凑了上来。
“憨娃,你又弄啥?”
“娘,你来看,这是肥皂,以后洗衣服洗澡什么的可以用这个了。”
卢沈氏接过来,就着水一阵搓洗,比刚才卢飏洗的还干净不少,而且手上也没有油腻感,甚至比之前还要清爽。
“这么好的东西,憨娃你咋想出来的。”
“看书看得呗,宋代的一本叫《梦溪笔谈》的古书上,对此有记载。”
卢飏随口编了个瞎话,本来想说《天工开物》的,但一想宋应星如今还在考进士,估计目前还没空写书。
其实就是卢飏说《天工开物》也没关系,因为卢沈氏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
“尽看这些没用的书,有时间多看看《四书》《五经》,科举又不考这什么《梦溪笔谈》。”
卢沈氏的唠叨又开始了,卢飏没办法,拿了本《历年科场文集》,便去了书房装样子。
第二日,卢飏又去了西城木匠坊,找了一间打造家具的铺子,指挥着木匠造了几十个小木盒子,用作肥皂的模具。
这些盒子都是边角料制成的,总共才花了两钱银子,还把那掌柜乐的够呛。
本来这些废料都是烧火的命,一上午的时间便弄了两钱银子,那掌柜的如何不乐。
卢飏还在那铺子里买了几个木桶,用作器皿,那掌柜的便更高兴了,直接让一个学徒给送到了卢飏家里。
这候 章汜。卢飏则又去采买了些碱面、生石灰和油脂等原料,准备将制皂用的各种东西都先给云舒备好,免得她一个小女子也不知哪里买去。
兜兜转转间,卢飏路过一处人市,往常路过这里,他都是疾步快走的。
尽管来到明朝已经好些日子了,但他还是见不得人如牲口一样买卖。
卢飏看不得归看不得,这人牙生意在古代可是非常普遍的,无论是盛世还是乱世,都是长久不衰。
而且这人口买卖也没有卢飏想的那样悲惨,一些大户人家的婢女小厮便是从这来的,对于贫苦农家来说,若是孩子去了大户人家当了丫鬟小厮,家人都是非常高兴的。
若要是再让有权有势的主家收了房,即使是姨娘、妾室,亦或是单纯的通房丫头,那家里人便直接鸡犬升天了。
如果再诞下一子半女的,家里人在乡间便能抖起来了。
关于这一点,《红楼梦》上便描写的很清楚,比如那袭人和平儿,还有赵姨娘等等,虽然在贾家的主子里低人一等,但相比于她们的原生家庭,那真的是云泥之别了。
而且这种能养得起下人的人家,衣食住行都是好的,即使是一般的使唤丫头,也比在之前的家庭时好上许多,以至于许多人被赶出去之后,一时受不了巨大的差距,郁郁而死的都有。
那《红楼梦》中伺候宝玉的晴雯,便是这样一个例子。
制大 制枭。所以若以明朝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人口买卖之事,其实也没有那样的泯灭天良,谁让这时代的贫富差距大的异常呢。
不过卢飏还是受不了这个,他毕竟不是明朝人,一看到哪个小女孩头上插个草标跪在道边,他便会心酸上好几日。
于是卢飏牵马快步往前走着,眼光尽量不往那边看,生怕被那人牙子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