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漫漫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她看着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很想立刻跳下车朝他冲过去。
然而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无法跳车,只能扯开嗓子冲对方大喊一声。
她原本是想喊摄政王殿下的。
然而脱口而出的却是——
“阿寂!”
李寂听到熟悉的喊声,立刻循声望去。
他看到了屹立在山坡上的五百人马,同时也看到了被困在马车里的花漫漫。
李寂立刻加快速度朝着马车奔去。
然而下一刻。
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骑着马冲过来,拦住了李寂的去路。
李燎单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抱着小孩,整张脸都被面具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孩子还你,花漫漫借我们一用。”
言罢他便将怀中的孩子朝着李寂扔过去。
李寂赶忙伸手接住。
他再去看对方时,却见对方已经掉转马头准备离开。
李寂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对方?
他将孩子交给追上来的陈望北,拔出腰间佩剑,骑着马朝那个戴面具的人追过去。
“站住!”
孩子和漫漫,他都要留下!
李燎也拔出腰间佩剑,扭腰转身,剑刃横在面前,不偏不倚正好挡住了李寂劈过来的剑刃!
两把剑狠狠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的花漫漫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生怕李寂会吃亏。
王府亲卫们见到摄政王出手了,正想要冲上去帮忙,就听到摄政王忽然喊了一声。
“都别过来!”
李寂在和对方过招的时候,与对方的眼神对视,清楚地听到了对方心里的声音——
“没想到阿寂都长这么大了啊。”
会这么称呼他,必然是认识他的人。
事实上对方给他的感觉的确很熟悉。
但因为对方戴着面具,看不到五官,他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起来是谁。
李寂留了个心眼,没让亲卫们插手。
剑刃不断相撞,火花四溅。
李寂渐渐发现这人的出招路数竟跟自己一模一样。
而对方的心声也在不断地钻入李寂的耳朵里。
“阿寂的武功不仅没有退步,还精进了许多,看来他这些年来一直都有好好练武,未曾懈怠过。”
“还记得小时候我教阿寂武功,他连一招都接不住,现在他就让能跟我打得有来有往,真是长大了啊!”
“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愿意认我这个父亲?”
在听到父亲二字的时候,李寂手中长剑一抖,偏离方向刺了个空气。
李燎趁机骑着马后退,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李寂盯着他,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难怪他觉得对方很熟悉。
难怪对方跟他的武功招数一路一样。
对方的身形与记忆中父亲的身影逐渐重合。
李寂的眼眶一点点变红,握着剑柄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哑着嗓子开口,小心翼翼地吐出那一个字。
“爹?”
看似轻飘飘的一个字,却在他心里占据了无法比拟的重量。
李燎很意外。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认出了自己。
但既然对方都已经认出来了,他也没有否认,声音充满欣慰。
“阿寂,好久不见。”
这声音,果然是父亲!
李寂既惊又喜,急切地追问。
“您不是中了西凉的埋伏吗?他们都说您已经死了,他们还把您的遗体运了回来。”
李燎:“我是中了埋伏,但并未身死,运回去的遗体也不是我。”
当初镇国公的遗体被运回来时,已经是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本来面貌,但他身上确实是穿着镇国公的铠甲,手里还拿着镇国公惯用的长枪,因此大家都深信那就是镇国公。
但是此时,真正的镇国公却出现在了李寂的面前。
李寂如何能不激动?
但在激动之余,他心里又冒出许多疑惑。
“爹为什么要带走狗蛋和漫漫?”
“是誉王府的人带走了他们,我不过是半路上把人给劫走了而已。”
李燎说到这里顿了顿,视线掠过被陈望北抱在怀里的小孩身上,正色道。
“狗蛋被人下了软骨散,你记得找个大夫给他好好看一看。”
李寂骑着马上前一步:“漫漫呢?”强牺 shucang.cc 读牺
李燎:“我要借她用一用,等办完事后,我自然会把她还给你。”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将李寂心里那股因为跟父亲重逢的喜悦而浇灭了大半。
他盯着父亲的眼睛问道。
“你要利用漫漫做什么?”
李燎平静回应:“陇东郡马上就要乱了,总得有个人去收拾烂摊子。”
李寂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用意,顿时就急了。
“漫漫什么都不懂,你放了她,陇东郡的乱子交给我,我能解决!”
李燎不疾不徐地道。
“我知道你最近都在练兵,凭你的势力踏平陇东郡不成问题。
但打仗需要消耗大量的兵士和钱粮。这候 sh*uca ng.cc 章汜
若是让誉王世子出面,无需一兵一卒,就能将这场战乱消弭于无形。
我相信你不会算不清这笔账。”
李寂自然知道这么做可以将战争成本压缩到最低。
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朝廷,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但那样一来,漫漫就将置身于危险之中。
稍有不慎她便会赔上自己的性命。
他已经失去过她了,他接受不了再一次的失去。
李寂压低声音,近乎哀求地道。
“放了她,别把她牵扯进来。”
李燎的目光始终那么冷静,丝毫不为所动。
“你身为三军统帅,执掌大权的摄政王,理应将将士们和百姓们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儿女情长只会耽误了你。”
说完他便调转马头,准备离开此地。
李寂想要去追。
下一刻就听到李燎冷冷地说道。
“你要是敢追上来,我现在就要了她的命!”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原本坐在车辕上的阿义跳下马车,拔出腰间佩刀,将刀刃架在了花漫漫的脖颈间。
只需要他稍一用力,花漫漫就将血溅当场。
李寂不得不停下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背影越来越远,忍不住喊了一声。
“爹!”
然而李燎没有回头。
如同十一年前那般,他们陷入敌军包围。
李燎一把将李寂丢到马背上,逼着李寂离开。
那时候李寂也在声嘶力竭地喊着爹。制大 制枭
“爹,我不走!我要留下来!”
但是没用。
李燎毫不留情地转身,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