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宜想着跟李徵玉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看样子她带着李未眠只是为了给她自己助威,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既然孙常者把茶水都泼到了李徵玉的脸上,双方撕破了脸皮,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沈曦宜看了李未眠一眼,随即向李徵玉不卑不亢地告别道:“郡主娘娘,今日孙公子不小心沾湿了您的罗裙,还请您大人大量、莫要介怀。曦宜还有琐事缠身,就先告辞了。”
孙常者气哼哼地甩了李徵玉一眼,两人就要往门外走。李徵玉忽然大喊一声,道:“沈曦宜,你站住!”
沈曦宜脚步很有礼貌地一停,本以为李徵玉会为了刚才的事情纠缠,没想到她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笑得甚是邪性,有点不像她——她道:“沈曦宜,你怕是已经忘了你的谢籍大哥了吧?”
沈曦宜蓦然听见这两字从李徵玉嘴里说出来,配上她那阴毒的笑容,顿时浑身毛骨悚然。不过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沈曦宜早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当下不动声色,只道:“谢大哥?他好得很。劳郡主娘娘挂心。”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她缓缓地走过来,一边拨弄着手上的那只玉镯子,一字一句地说道,“金波蕈毒,你是真的不知道吗?还是你在和本郡主装傻?”
“什么……”
金波蕈毒?
沈曦宜记不得这个陌生的字眼,飞速地扫了她一眼,而李徵玉那般得意、笃定的神色,并不像在开玩笑。
“谢籍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难道你就真的没想过吗?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看你实在是可怜,所以才好心提醒你……”
孙常者在一旁见状不妙,一把推开李徵玉,将沈曦宜护在身后,道:“李徵玉,你又想耍什么花招?你要点脸行不行?”
李徵玉满不在乎地扫了孙常者一眼,低声骂道:“竖子。”
孙常者怒道:“你说什么!”强牺 bxwx.co 读牺
李徵玉仍是一副轻蔑的模样,沈曦宜顿时有一阵失神,金波蕈毒?谢籍?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她记得谢籍会变得如今这个样子,全是被江城畔所害。当初江城畔为了控制谢籍的心智,不知做了什么手脚,难道谢籍就是中了此毒?
前些日子里江城畔和令沉训都和李家有勾结,李徵玉又是那样奸诈狡猾之辈,若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应当不会率先向沈曦宜挑衅的。
那么……沈曦宜倒吸了一口冷气,谢籍不会真的中了这致命的毒了吧……她顿时感觉一盆冷水恍若从天灵盖激灵灵地灌下来,从头到脚冷个彻底。
她第一想到了小幺桑一向善于解毒制毒之术,可是……若是江城畔故意种下此毒,定然费尽心机,小幺桑也是无能为力。
沈曦宜眼中迸发仇恨的光芒,毫不掩藏地盯向李徵玉。
李徵玉自顾自地擦了擦衣裙,像是没发生过这会子事一样,叫上李未眠径直离去了。
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
路上,孙常者不断地问她李徵玉所言是何用意,沈曦宜一直摇头,其实是不知道怎么跟孙常者说。
她心里倒是希望李徵玉是虚晃一枪、故意诈着她玩的——可是冷静下来,她又清醒地意识到真相绝非如此。
谢籍如今疯疯癫癫也确是事实。而且李徵玉绝对不会那样好心,巴巴地特意把谢籍所中之毒告诉她,在这之后,李徵玉一定隐藏着什么更大的企图。
她越想越乱,孙常者又在一旁喋喋不休问个不停,沈曦宜懒得回应他,索性背过头去,靠在轿子背上。
轿子颠颠簸簸,叫人好生难熬。沈曦宜一时心力交瘁,路上这么短短路程时间,居然也都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沈曦宜好似是做梦了,但她也不记得是什么梦,只是知道自己极度地不清醒罢了。
她也不知眯了多久,感觉轿子好像是停了,便道:“藕清,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太香了。”
沈曦宜蓦然睁开眼睛,清清楚楚的男声线蓦然传入她的耳中,无比地熟悉,那个在梦中萦回了千百年也记得的声音——是玄度?
沈曦宜蹭地一下坐起腰来。
怔怔地看着卢玠不知何时进轿子来了,他单手支颐,不声不响,正坐在她的旁边。
“你……你你怎么在这?孙、孙常者呢?”沈曦宜隔了良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用力过猛扭了腰,这时候滋滋地不痛快。
外边沧溟含笑。卢玠垂帘,若有所思地将她转过身来,伸手柔然替她揉搓闪着的腰肢。
“看见我,你很意外吗?”他淡淡问道。
“嗯……确实。”沈曦宜咽了一口空气,他的手指那样轻柔地在她腰间游走,有几分酸痛,又有几分幸福,叫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揉了片刻,沈曦宜反握住他的手,悠悠转过身来。
他今日不曾穿那般添龙金靴的正服,只是随性地披了一件黑白碎色的长衫。两道细细地长发温然垂在额前,却并未带冠,跟他平日那般威严的样子相比,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今日怎么这般盯着我看?”他打断她的注视,忽然问道。
沈曦宜有些不好意思,随口道:“几日不曾见君郎,甚是思念。是以才多看了两眼。”这候 bxwx. c o 章汜
他一笑,显然就事论事地当真了,随手拂去沈曦宜脸颊上的一缕碎发,莞尔道:“今日嘴这般甜,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但愿你不是有什么事相求于我才好。”
沈曦宜想起谢籍的事,眉间一黯然,勉强扯出一个笑来,道:“那倒不是。我刚去见了郡主,你也不问问怎么样了。真是漠不关心。”
卢玠凑过来把她圈在背后小小的角落里,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真是没心肝。我若是漠不关心,就不会巴巴地赶来,还把孙常者给打跑了——估计他现在还记恨着我呢。”
沈曦宜羞涩不已,抬眼一看轿外的沧溟,也带着谜一样的微笑。制大 制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