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啊!他竟然会说这么动听的话!
真是温柔地过分,将她毫无还手余地地击溃,还叫她心甘情愿。
试问天底下哪个女子能抵挡得住这个?
仿佛压根里都藏着的糖化开了,傅念君只觉得整个人都叫这甜蜜淹没。
周毓白心里也是一个念头,她怎么还有这样可爱羞怯的一面呢?
若是被旁人晓得了,可怎生是好?
多看看她吧,心里有个声音这么说着。
他想靠她近一点,再进一点,想更加看清楚她面色绯红,手足无措的样子。
而那抬轿子的内侍仿佛很是懂他心意,抬地也不算稳妥,一个转弯儿,她便控制不住地往他身上靠一下,接二连三的,竟是一路上拐了七八个弯儿。
“不是我……”
傅念君此时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倒像是她故意要吃他豆腐的一样……
她努力想维持平衡的样子有些好笑,又过分可爱。
周毓白挪过去了一点,朝她道:“你再怎样都是应当的,是我先抢了你的座位。你真的不坐过来一点吗?看,还有位置呢。”
若是其他任何一个场合,他这话都是那么体贴细致。
可是此时此地,傅念君不敢。
她不怕他怎么样,她只是怕这种境地,怕自己像被吸进流沙、吸进漩涡一般,不可自拔。
“不,七郎,你知道的,你该离我远一些。”
她偷偷地掀开帘子,短促地呼吸窗外阵阵的新鲜空气。
周毓白见她这样,开始有些后悔。
有点觉得他不该这么待她,他应该给她更多的尊重才是。
只是没法子,他私心作祟,他想她,可他见了她后,却更想她。
原本,也只是想在她的轿子里坐坐,醒醒酒,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来的念头就飞快地说服了他的理智。这候 s*u yi*ngwang.net 章汜
他可以和她像寻常夫妻一般同乘,可以与她靠得那么近,可以与她说那么多促狭话,欣赏她这么多的不一样的表情姿态。
“抱歉。”
他的声音恢复了清明,整个人也收起了适才的姿态,他伸手去替她挽车帘,手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是傅念君去握住了他的手腕。
她觉得他的酒劲过去了,可她又似乎有点遗憾,这么快就过去了。
“怎么了?”他温柔地问,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我抱歉的,是让你感到了局促和惊吓,就算是我任性,我也不该这样,我一边高兴,一边又觉得愧疚。你知道的,我怕你有不顺心,哪怕一丝一毫。”
傅念君觉得鼻尖发酸,他这是什么意思呀。
他喝了酒,偶尔放纵了自己一下,转头还要对自己说抱歉。
“我没怪你的,你不许这样说。”
她轻声说着。
她只晓得活着不容易,她这样喜欢他,从来也没想过拒绝他,无论他做什么。
“你今天累坏了。”
他带着安抚和疼惜揉了揉她的发顶。
他还想和她多说几句话,可是没有多少时间了,宫门口已经到了。
周毓白第一次怨怼这皇宫如此之小,更怨夜色里的时间过得太匆促。
“那我走了。”
傅念君朝他软声说了一句,带了点依依不舍,整了整衣裳,确认无误后,才敢钻出软轿。
她下轿后还回望了一眼那轿子里的一片黑暗,暗暗地又恼自己,又不是不会再见,却还是有那么多舍不得的情绪。
都是因为喝了酒啊。
傅念君拍了拍自己红通通的脸颊,也顾不得和旁人道别,就急急忙忙钻进了自家候在宫门口的马车之中。强牺 suyingwang.net 读牺
而周毓白独自坐在轿中,久久没有说话。
“王、王爷……”
轿外有内侍战战兢兢地在喊他。
周毓白只觉得这晚的风不够冷,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血液,这么烫……
才分别,可是全身每一寸,都在叫嚣着思念。
他摇头笑了笑,淡淡地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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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傅家,傅家门口已是点亮了许多灯笼。
这一路上,傅念君脸上的红晕未褪。
她可以对别人说是酒意上头,但是替她用浸了冷水的帕子一遍遍擦过脸的仪兰知道不是。
娘子这分明是一副刚见完情郎的样子,能是喝酒喝的?
她只能垂眸不语,只盼那二人亲事快些定下来。
情之一字当真磨人,平日里熬着相思苦,见面后又长吁短叹、怅然若失的,可真是作孽。
原本也是无事,可是不同寻常的是,傅渊竟然亲自到门口来迎接傅念君了。
宫里的旨意和赏赐都是先她一步回来的,傅渊哪里能不晓得她今日大出了风头。
他脸上还带着些让傅念君觉得太阳该打西边出来的古怪笑容。
“傅娘子在宫里大出风头,早就有内侍回傅家通报了,我这做长兄的,特来迎迎你。”
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傅念君只觉得脖子后面汗毛倒竖。
傅渊的脸色加上这夜里的冷风,傅念君彻底从那些温柔缱绻、离情依依中清醒了。
也幸好傅渊不大懂男女情之滋味,只当她喝了些酒气色更好罢了。
兄妹俩并肩走回去,傅念君只是问道:“哥哥可是在怪我?”
傅渊“哼”了一声,似乎是不太满意。
“听说官家许久没那么高兴了,赏人东西却比受赏的还开心,龙颜大悦,是百姓之福,我怪你作甚?”
那他这样阴阳怪气的是怎么回事?
傅念君有点不明白了。
傅渊见她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不由止住了脚步,朝她蹙眉道:
“你为了他,能做到这样地步,确实是拼尽全力了。”
傅念君愣了一下,回道:“哥哥,你这么说的话,我也……”
傅渊打断她:“但是你可知,风口浪尖不是这么好站的,从此往后,你得到的将是明枪暗箭,远远不是从前的冷嘲热讽而已。”制大制枭
傅念君叹了口气,她如何会不懂呢?
当她是臭名远扬的傅饶华的时候,人家谈起她,只会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话,增添生活乐趣,可当她是力压众贵女,得帝后青眼相待的傅念君时,她所受的猜疑和揣度便不可同日而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