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承听了周毓白的吩咐,自然忙应了下来。
苏选斋这件事,其实风险颇大,张九承一直是持保留态度的。毕竟周毓白虽然是皇帝的亲儿子,可是他也一样没有把握,皇帝会真的认同苏选斋的才华,通过这样捷径。
这件事急不得,只能且行且看。
而正好此时郭巡接到了郭达最新的消息,赶着来和周毓白汇报。
郭达所通报内容,说的是钱婧华和卢拂柔前去傅家做客一事,还道几人或许还会有下次出行。
周毓白想了一会儿,倒是微笑着提笔,写了一张字条,让郭巡递给郭达。
郭巡心里腹诽,郎君这是几日没见就要给傅二娘子诉衷情了?
竟让他们兄弟做这样的事。
但是周毓白却盯着他极为严肃:“这是正事,耽误不得。”
郭巡立刻收起了戏谑心思,垂手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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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
这几日谁都能看出齐昭若的心情不佳。
只是他再也不是从前的齐昭若了,不可能对着下人和摆设随便发一顿脾气,打人骂狗地迁怒。
可齐家上下都宁愿他迁怒,毕竟连池子里的金鲤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阵可怕沉郁的气息。
现在郎君,给人一种压抑的威慑,一个眼神过来,让人从脚底心开始发寒。
可是尽管如此,一家之主邠国长公主却并不打算轻易饶过自己的儿子。
“状元郎秦正坤已同孙计相家中大娘子定亲了,若儿,你到底还要阿娘怎么劝你才肯松口?”
齐昭若早晨出门前,被她叫住了一同用早膳。
母子俩在早餐桌上的气氛,十分冰寒,简直在如此暖和的天候里冻煞人。
齐昭若淡淡地回应:“谁爱娶谁娶,总之那个人不是我。”
邠国长公主暗暗咬了咬牙,只道:“原因呢?”
从前的齐昭若虽然各方面都不如现在,可是唯有一点,就是在听她的话上,远不是现在这副叛逆模样。
齐昭若冷笑:“我提醒过阿娘,只是您听不懂。”
肃王并不值得拉拢,邠国长公主现在所作所为,不过是白白牺牲他的婚姻而已。
只是他再怎么说,她都不会听,他也懒得一遍遍强调。
邠国长公主见他如此桀骜,立刻脾气上来了,抬手就摔了的粥碗。
屋里的仆婢都不敢出大气。
邠国长公主的脾气几十年如一日,早上就摔盘子摔碗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有她身边的总管太监刘保良敢上前去收拾碎片,一边矮着身子劝两人。
邠国长公主板着脸看着齐昭若,心里是又心酸又心寒,“那个小贱人又勾引你了是不是?若儿,你听阿娘一句话,你不能和她有什么首尾,平白玷辱了你自己……”
齐昭若深深地拧着眉,只不答话,邠国长公主心里更肯定了,气道:“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把东西拿上来!”
有个侍女战战兢兢地端上了一样东西。
正是傅念君那件雪青色的外衫。
从齐昭若屋里搜出来的。
齐昭若立刻倏地站起身。
“慌了?”邠国长公主冷冷地挑了挑嘴角:“你日日放在床头,这就是傅家二娘子的对吧?你还要替她遮掩,真不知她给你灌了什么迷汤了!连外衫都能赠予你,她下次还要拿什么东西来?真真是不要脸的东西,寡廉鲜耻……”
“够了!”这候 m iaoshuy uan. com章汜
齐昭若喝断邠国长公主对于傅念君的刻毒咒骂。
邠国长公主脸色铁青。
她从小最心疼的就是儿子,齐昭若也和她亲,习惯对她撒娇耍滑,邠国长公主也是因此更纵得他无法无天,让他哪怕在外头闯什么祸,她都愿意和有本事为他摆平。
但是自齐昭若堕马性情大变,到傅念君的出现,都让她陷入了一种极其不正常而扭曲的心理。
最早对傅念君的厌恶和恨意,来自于旁人的引导,邠国长公主将齐昭若失忆的错怪到她头上,然后傅念君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当面打了她的脸,且傅家态度强硬,事后让她在宫里和百官面前受了好大的气。
邠国长公主本就不是大度之人,再加上如今,从前亲密无间的儿子与自己渐行渐远,甚至不断毫不留情面地抗拒她安排的婚事,只是为了个傅念君?
邠国长公主根本不是因为喜欢孙家小娘子,也不是因为非要拉拢孙家才这么逼齐昭若。
她想证明,她不肯承认!
不肯承认她自己这个亲娘十几年的爱怜与呵护,就在一夕之间被傅念君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毁于一旦!
她是那样一个名声乌糟,一塌糊涂的人,她早就打听过,她同很多人,包括周毓白都纠缠不清。
为着这么一个女人,齐昭若就和自己大呼小叫?
邠国长公主怎么可能不生气。
刘保良是知道她的这个情绪的,不敢马虎,立刻跪着请她坐下,要倒茶给她顺气,顺便使眼色给侍女去请大夫。
邠国长公主却已经接近情绪失控,索性将桌上的盘盏全部扫在地上,哐啷啷碎了一地,好不热闹。
齐昭若哪里知道这世上有些母亲便是对假想的儿子心上人都能抱有这么大的恶意,只是瞬间跳开四渐的汤汁碎瓷,在旁淡淡地盯着长公主。
不管刘保留怎么和他使眼色,他都不打算来个孝子跪下认错磕头的戏码。
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他对母亲这个身份并没有太多的依赖,所以他注定无法给邠国长公主一个贴心亲密的儿子。
他做不到。
他的父母亲缘关系,从来就是不同于常人的。
邠国长公主红着眼睛,恨恨地咬牙,嘴里喃喃念着什么,仔细一听便知是关于傅念君的恶毒诅咒。制大制枭
幸好还有个刘保良在她身旁软言安慰,稳住她的情绪。
齐昭若只是转身将那件自己原本藏好,今日这么快被翻出来的外衫握在手里,静静地看着邠国长公主,既像是警告,又像是劝慰:
“和傅二娘子没有关系,我的婚事,多劳您费心了,这东西放着平白惹了人闲言,此时毁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