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来过几次宜阳,这次再来,李薇却是有着不一样的感受,这感受不止来自一路上随处可见的逃难者,更来自于这入城穿巷的时所见到的或大或小的院落,听着街上,三三两两走过的居民,象是突然从远处看风景,一下子融入其间一般,不但看得真切,而且感官也灵敏起来。
年哥儿给找的院子,位于西门巷子里,是一座半新的四合院儿,半旧的漆门儿象是被人刚刚擦拭过,十分干净。
沿着大门到院中,是一条青砖铺就的小路,分别通向正房和东西偏房。三面的屋子都是三间开的,有一间小小的厨房,位于西屋边儿上。虽然没有她们家的院子大,布局却很是相似。
厨房边儿上有一口深井,架在上面的木轱辘也是半旧的样子,可用来吊水的麻绳与木桶都很新。深井旁边儿,靠着厨房的山墙一侧,是码得整整齐齐的柴,皆是手腕粗细的树干。
院中也十分的干净平整,那井的旁边,靠墙角处,有一颗高大的桂花树,树冠散得极开,米黄色的小花开满一树,正吐着浓郁的芳香,树下面儿摆着一张崭新的原木色木塌子。
刚打扫过地面上,留下来的一条条扫帚的丝纹,看起来既觉得细腻,又觉得清闲,此时正值大半晌午,这巷子深深,一点也不喧闹,静幽得很。
李薇和春杏在院子里东跑西跑,最后脱了鞋子,跳上木塌子,仰头去看那棵高大的桂花树。
李海歆与何氏一进这院子倒愣住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相视一笑。大武银生几个赶着牛车帮忙来送东西,一边卸车,一边感叹,“年哥儿找的这院子好。收拾得也干净用心!”
何氏原本略有不豫的心情顿时大好,拿了钥匙开了堂屋门儿,正当门儿的布局与李家堂屋也差不多,中堂高腿条几圈椅等等,不过都是现制的,红木漆漆得油亮,衬着屋子里亮堂了许多。
地面是青砖铺地,清洁得一尘不染的。何氏嘴角含笑,招呼春兰和吴旭娘进来坐着歇歇,吴旭娘摆手道,“我没事儿,坐车又累不到哪里去。”又问春兰累不累。
春兰笑着摇头,摸着肚子,道,“不累!就是他怕是知道要搬新地方了,高兴得很,路上踢了好几脚呢。”
吴旭娘眉开眼笑的,拉她坐下。要去烧水,春柳抱着小虎子进了屋,他一下地就兴奋的在屋里乱跑,何氏一把拉住他,让春柳去厨房烧水,她们这回来时,光吃饭的家伙式都有一车子,齐全的很。
春柳出了堂屋,往厨房走去,叫春杏李薇两个,“别玩闹了,快来帮着做饭。”
两人忙笑呵呵的下塌穿鞋,向厨房走去。李薇看院中几人此时的神情,与来时的沉重的截然不同,个个脸上带笑,一脸的轻松,心中突然很感激年哥儿,再没有比到一个未知的地方,迎面而来的却是这样的干净清爽的居所,让人心头安定了。进院子的一刹那,她因为这院子里的整洁和似曾相识的布置,而喜欢上这里。
厨房里比她想象的明亮,前后各两个大窗子,还有一扇小小的后门儿,象是通向后院的。
李薇顾不得细看,一个箭步冲过去,打开那单扇木门,厨房后门两阶台阶下面,从西屋山墙到院墙中间儿,是狭长的一块地儿,目测最多有一分地的样子,已经翻整好,浇了水。这候 bao*laixs w .co*m 章汜
李薇叫春杏和春柳来看,两人一看,都笑了,春柳说,“有这块儿咱们也能种点菜,省点菜钱。”
李薇深以为然。现在已经深秋,流民不断,明年的年境到底如何,还不得而知。即使是在春天到来时,流民退去,于他们家而言,鸡和鸡蛋是全没了,虽然卖得了不少钱,但是没了源源不断的进项,明年的收入就会减少,还有笋子能不能再腌,剩下的半大兔子能不能保住……
春柳烧水,春杏和李薇把从车上卸下来的茶杯茶壶清洗干净,泡了茶。院中的几人也把车上的东西卸了下来,李海歆请他们进屋歇歇。
银生几个嫌屋里挤闷,李薇便笑着说,“爹,要不给你们搬个小炕桌,你们到桂花树下喝茶吧?!”
大武一听,笑道,“好,好,就去桂花树下。我听大山回来说,年哥儿为了找这院子,可让他跑了些时候呢。”
何氏从牵着虎子的手,从屋里走出来,笑着跟大武说,“今儿你也别急着回去。估摸着大山知道我们今儿到,待会儿该过来了。吃了午饭,你们爷两个叙叙话再走。”强牺 baolaixsw.com 读牺
大武应了一声。
春杏在厨房里听见,忙催春柳,“三姐,快去看看咱们都带了什么菜,咱们赶快做饭!”制大 制枭
春柳看看她,笑了一下,知道她是猜大山若来,说不定年哥儿会来。便点头去东屋找带来的食材。李家这次进城带的物件儿都是必须品,象被褥衣裳粮食油菜等,能多带的尽可能多带,至于一次没带够的,李海歆趁着这些日子,赶车回去把那几亩地种上,再接着往县城里拉。
春柳找出半袋子大米,从装鸡蛋的瓮里取了十来个鸡蛋,又有杀好的兔子和鸡,从自家菜园子扒的菜,是何氏专备着刚到的这两天儿吃的。怕初到这里,买什么都抓捞不着地方,东西又贵,白花钱儿还让孩子们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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