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瑯默默跟随,虽然眼神始终不离她,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开口询问。
“其实你我都知道,你我之间根本就不可能。”穆十四娘突兀的一句,打破了沉默。
洛玉瑯接了句,“不是不可能,是有些难度。”
穆十四娘低头抿嘴轻笑,“也许你从未曾放在心里,但我记得自己说过多次,我不想像娘亲一样的过活。”
“我从未曾忘记,就算是最初,我也不曾想过,要委屈于你。”洛玉瑯仰头深吸了一口缥缈峰中的雾气,“我原本想,就算不能娶你为妻,我也会在父亲他们知晓之前,与你生儿育女,既成事实之后,他们不接受,我便不取妻。后来,得知了你的想法,就不再愿意委屈你,为自己所想所愿,搏上一回,也算值得。”
“为何偏偏是我?”穆十四娘问道。
洛玉瑯凝望着她,“我也不知道,如果不在京城再遇上你,或许时间一长,我就将你淡忘了。可你偏偏又闯了来,而我偏偏又看见了你,想法就跟着变了。”
“我有什么好的?”穆十四娘又问道。
洛玉瑯轻笑一声,“其实细想起来,你也没什么好的,一点都不好相处,遇事总是让我猜来猜去,猜不对你还不高兴。可是感情如果真能说得一清二楚,便没有这样熬人了。”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穆十四娘追问道。
洛玉瑯无奈地摇头,“我最喜欢你的眼睛,初初在红崖上,你窝在峭壁之上,却毫无惧色,我还从来不曾见过哪个小娘子有你这样沉静如水的眼眸。当时并不觉得,可是在广福寺,隔着那么多人,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足以见得,你在我心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要知道,爷活了十几年,还从未有哪个如此让我印象深刻。”
穆十四娘抿着唇,不置可否。
洛玉瑯挑眉看她,“知道吗?你有多异于常人。受惊之时不是大呼小叫,在人以为你是吓傻了之时,你早已想出应对之策,一不留神你就遁去了。”说着说着,竟将自己给逗乐了,一脸笑意地望着她。
穆十四娘抬眼扫过他,心中芥蒂犹在,“为了活命而已,讲究不了颜面。”
洛玉瑯问她,“你有没有觉得,你与红崖山时,变了许多。”
穆十四娘淡然回他,“你不过是想说我已然没了闺秀该有的气度和风范罢了,可惜这一切都是我极力想抛却的,我已决定,此后以男装示人,再有陌生人问起,我就直接告诉他,称呼我为施某即可。”
洛玉瑯笑声爽朗,隔着云雾并不见人的洛诚他们都听到了,能让公子如此开怀,这小娘子算是头一份。
“青荷真是好性子,一句实诚话都不肯说。你到底明不明白,就算你剃光了眉毛,涂黑了脸,也变不成男人。”洛玉瑯强忍着笑意,决定将实话告诉她,免得她对自己涂毒再三。
穆十四娘却并不信他,“你少诓我,哪有你说的那样?”
洛玉瑯站到她面前,指了指自己,“你觉得你与我有何不同?”这候 zhu iw e*n.or*g 章汜
“能有何不同?不过个头比我高一些罢了。”穆十四娘答道。强牺 zhuiwen.org 读牺
洛玉瑯满腹的实话却不知从何开口,因为眼前的穆十四娘,虽然眼高于顶,其实于人世间一无所知。
这一切皆是出身使然,穆府为了更好地控制她,十二岁之前,几乎让她空白一片。如果不是十五郎时不时地传授一些书本上的知识给她,恐怕现在的她更加懵懂。
但她天性之中的聪慧,因为身心皆无旁骛,每次都发挥得淋漓尽致。所以,她很容易就学会了操作织机,年纪轻轻就绣技精湛,还会举一反三,活学活用。
又因为穆府的生活,让她毫无锋芒,极好相处。除了在自己这里,敢于嚣张一些。
“听我一句劝,你想以男装示人,喜欢就好,千万别认为可以蒙混过关。”洛玉瑯说了半句,声音放轻了许多,“其实你着男装外出,我更放心。”
穆十四娘一脸不喜,她不喜欢洛玉瑯这种老神在在,笃定可以掌控她的模样。虽然不再与他口舌相争,但心中主意打定,从此以后,就以男装示人,穿得久了,自然就像了。
“你怎么说着说着跑题了?我们刚才不是说我如何喜欢你的事吗?”洛玉瑯见她又开始往前走,前方的云雾更浓,地上也更湿滑,回头看了眼,发现近处没人,大胆地拖住了她,更大胆地问道。
这样暧昧地举动,再加上这样暧昧的问题,穆十四娘再不济也懂得反抗,“我手伤了。”
“我知道,我扯的是左手。”洛玉瑯含着笑意回答。
“其实你扯我也没用,我又不会嫁给你。”穆十四娘见武力不是他的对手,干脆换种方式对付他。
洛玉瑯收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从来没有摸过小娘子的手,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你觉得我会信吗?”穆十四娘脑海里闪过让她黯然神伤的画面,更忆起了那股香味。
洛玉瑯答道:“容不得你不信,时间久了,你就会信了。”
“我听说像你这种抢手货,一般都会早早被人预定了。不知洛公子,定了哪家闺秀啊?”穆十四娘这话一出,洛玉瑯果然微微变了脸色,更让她笃定,自己猜得没错。
虽然不再用蛮力挣扎,却冷冷看着两人相牵的左手,眼神中的清冷毫不掩饰。
“打我主意的不知凡几,不过爷当真是抢手货,轻易不肯买定离手。”洛玉瑯手上加重了力道,还报复性地在她掌心抓了两把。
穆十四娘痒得难耐,条件反射地握紧了手,这种意外的惊喜令洛玉瑯咧嘴一笑,“这样才对,不能总是我主动,你也该有回应才是。”
穆十四娘恼羞成怒,举起右手就准备推他,被洛玉瑯一把抓住,“可不兴这样,再伤了,就难得好了。”制大制枭
隔着云雾都能感觉到她的怒气,洛玉瑯只得自己找台阶下,“我们回到先前的话题,好好说话,我扯着你的左手,免得你脚滑,你也不要多想,除此之外,现在的你,也不能让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