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还没有我办不成的事,我不是你,我不会委屈自己。”洛玉瑯突然松开了她。“就算是父亲,也知道无法勉强我。其他人,更加不可能。”
穆十四娘勉强地笑了笑,“我困了。”
“你记住,你已与我如此亲密,再不能生出别的心思。”怕他再做出其他的举动,穆十四娘赶紧点了点头。
“你确实不傻,鬼主意一个接一个。”扶正她歪了的银簪,在自己送给她的簪子上停留了一会,“别想着瞎跑,你跑不掉的。”
穆十四娘依旧老实地点着头。
“我在京城横行霸道的时候,你还未断奶呢。”依旧摸了摸她头上的那根银簪,“下次再惹恼我,我就先斩后奏,直接将你变成我的妻子。”
穆十四娘终于愣住了,洛玉瑯这才满意,一路轻扯着她,将她送至院门前,依旧让她先进去,自己则提着灯笼为她照着亮。这候 tianlaixw.co m 章汜
“你要是睡不着,就想着,我也一样会睡不着。”洛玉瑯这句莫名的话,让穆十四娘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洛玉瑯这才一声轻笑,满意离去。
穆十四娘扶着院门,看他三步一回头,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萦绕心头的那股凄凉似乎淡了下去。
之后,洛玉瑯依旧极难看到人影,穆十四娘也早出晚归,半天在后院与常胜和墨师傅一起专研六色织机的组装,半天在隔楼上做着绣活。
随着时间的推移,穆府带来的惊吓也平息了。
穆十四娘坚持每日穿着男装,挽发髻时,自己的银簪太过单细,不太合适,就选用了洛玉瑯送给她的那根,青荷笑着感叹,“这样俊俏的少年公子,苏城怕是难寻其二了。”
穆十四娘却因此忧心,“不如你去药铺问问,可有哪种药材,吃过之后能让人变黑的,要是没有,能涂了数日不变色的也可以。”
青荷实在难以理解她的执拗,敷衍地回她,“行,我去看看。”
有了穆十四娘的助力,常胜也干劲十足,墨师傅乐观其成,总是在一旁笑而不语。时不时夸赞穆十四娘,“难怪舒掌柜舍不得放你,施丫头学东西就是快,常胜数日没琢磨透的,我一点拨你就懂了。”
穆十四娘可不想居这个功,免得常胜介怀,“墨师傅,都是大家齐心协力的成果,岂是我一人的功劳?”
“丫头,中秋打算怎么过啊?”墨师傅话题转得快,穆十四娘想也没想,老实说道:“自然是在绣坊过。”
常胜插了话,“今年因为蝗灾,朝廷拨了赈灾款,官府为了去邪,已经开始召集人手制作灯笼,这个中秋,应该会有灯会。”
去年中秋时,穆十四娘还在穆府,没过几日,就出逃了。所以,中秋于她,并不代表欢乐。再说,现如今的她,还是谨慎为好。
“那岂不是会人挤人?上次乞巧市,我荷包差点都丢了。”穆十四娘毫不为意的语气,打消了常胜雀跃的心情,听她的意思,必定不会去看灯会。
墨师傅打了圆场,“常胜是做灯笼的高手,已经接了官府的活计,从昨日起,夜里就开始忙活了。”
穆十四娘附和道:“是吗?那常胜师傅会做个什么灯笼?”
常胜见她问起,兴致勃勃地说道:“是一组灯,描写官府如何与民众齐心合力战胜蝗邪的故事。”
见穆十四娘果然起了兴致,接着说道:“今年官府之所以这样的气派,听说是京城的景家出了大额的份子钱,施掌柜定要去看看热闹才好。”
穆十四娘却在此时失了手,很快受伤的手开始流血,常胜忙不迭地去前院找人要伤药。
很快来了人,穆十四娘一眼认出,是别院的护卫,男女有别,他不能上手,只得催促道:“施姑娘,先去前院用净水洗洗,实在不行,我陪你去医馆。”
常胜来时,穆十四娘已经不见踪影。望着愣愣的常胜,墨师傅说了句,“有人看顾她,你就不要操心了。”
手上的伤虽然不重,但因为伤在右手,针是不能拿了。护卫极力催她回别院歇息,十指连心,确实也疼,穆十四娘没有逞强,老实坐车回了别院。
青荷见了,又是一阵心疼,“就觉得你这阵子手糙了许多,没成想,你竟去做了木工,这岂是小娘子该做的。”
“一时失手,以后不会了。”穆十四娘颓废地靠坐在躺椅上,望着窗外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青荷之后再对她说话,也不见她回应一句。
傍晚换药的时候,青荷见了伤口,心疼不已,“明明可以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何要这样难为自己,扯了这么大一个口子,你就不怕留下疤痕,手会不好看?”
穆十四娘轻笑一声,“手艺人,手如何都不会好看的。只要不妨碍日后拿针,就不算事。”
“我去前院问问,看有没有更好的伤药,你不在意,我可不能坐视不管。”青荷走时,还不忘提醒她,“记住,千万不能用力,更不能胡乱沾水,我去去就回。”强牺 tianlaixw.com 读牺
穆十四娘回到躺椅上,闷闷应了声,算是回答。
手上的隐痛让她情绪越发低迷,很长时间没有忆起的过往,就这样全部从心底翻了上来。
出逃那夜翻墙出去之后,独剩她一个人,贴着墙根像做贼一样摸到了土地庙,蜷着身子,在里面窝了半夜,外面的每声虫鸣都让她心惊,时间过得极慢,天总不见亮,更夫每个时辰的一趟,脚步声就像踏在她的心坎上,令她大气都不敢出。
中秋,于她而言,只不过是天上偶有的一轮明月,几块月饼,略微丰盛一些的饮食。夜色中,传来的丝竹声,也像最遥远的乐声,永远与她无关。
如今出来了,中秋竟然也未能带给她欢乐,她依旧是那个需要回避欢乐的十四娘,伤感涌上心头,为了压下眼中的泪意,穆十四娘只得用双手捂住眼睛,仿佛蒙住双眼,就可以将一切隔离在外。
门突如其来地响了一下,然后是急促地脚步声,有人捉了她的手,关切地问她,“很疼吗?”
穆十四娘抬眼看着洛玉瑯,愣了一阵,才轻轻摇头,“不碰就不痛。”制大制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