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章家,长孙氏在给章雅悠写第二封信,事无巨细地叮嘱了一番,又和她说了郑王府的事情,郑王获罪问斩,成年男子流放三千里,成年女子发卖到平康里,未成年的男女则收入掖庭为奴为婢,不可一世的李可柔一转眼成了平康里的一名妓|女。
这封信是长孙氏派家丁专门送过来的,顺带给她送点衣用之物,当章雅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她也是感慨万千,像李可柔这种人,没有才艺傍身,而且郡主沦为妓|女,想着尝鲜、玩弄贵女的男人太多了,她想当清倌人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操着皮肉生意;过去是郡主,不可一世、目中无人惯了,自然不会伏低做小,少不得挨假母的毒打。
“也算是罪有应得。”紫燕在一旁道。
玉凌道:“她那样的人,竟然肖想侯爷,又做了许多坏事,这种结局算是便宜她了!”
说到侯爷,章雅悠想起了房翊。上一世房翊和李可柔是夫妻关系,据说是李可柔用尽手段才嫁过去的,二人婚后感情并不和睦,房翊后面变得很是凶残暴戾,原本是文臣,后来竟远赴边疆当武将去了。没想到,这一世,李可柔不但没有嫁给房翊,还去了平康里。
强牺 kanzongyi.cc 读牺。可见,重生回来,未必是上一世的重复,命运的轨迹已经被打乱了。
李可柔如果还是郑王府的郡主嫁给房翊倒也算门当户对,但是,李可柔如今这种身份,和房翊自然是云泥之别,只是,他们上一世是夫妻,这一世会不会再次嫁给房翊呢?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会不会再次嫁给吕世齐?——思及此处,章雅悠觉得头痛,但是,转念一想,房翊再是落魄,万万不可能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妓|女为妻子;吕世齐也和章雅思定了亲,即便有变故,章家断然不会把两位嫡女许配过去。
“姑娘,您似乎有心事?这两年总见您头痛,又不让我们请大夫,这样如何是好?”紫燕捧了一碗参汤过来。
章雅悠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紫燕道:“姑娘,这身子是最重要的,自从来了杭城中,没有约束,越发黑白颠倒了,这身体怎么吃得消!夫人还叮嘱舅老爷照顾您,他是照顾您,却凡事由着您来。”
章雅悠笑道:“你再这么叨叨,我就把你许配人家了!”
紫燕道:“那奴婢也要叨叨,反正奴婢是一心为了姑娘好。”
“听听,都是主子的不是了?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想想杭州城内有什么稀罕好玩的,再去搜寻一些,一并让人送到京中。”
玉凌在一旁道:“那怎么给夫人回信呢?夫人一直念着您,问您在这边的生活如何?”
章雅悠想了想,道:“我明儿再回。”
给章家众人以及外祖长孙家的诸人都准备了礼物,给长孙氏的礼物最为贵重和用心,还给李设也准备了一份谢礼,当初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和他道别,谢谢他当时为自己仗义执言。
“姑娘,还有没有遗漏的?”玉凌问道。
章雅悠道:“我数过了,份数对的。”
玉凌道:“奴婢觉着姑娘还是漏了一份。”
紫燕在一旁道:“奴婢觉着也是。”
到底漏了哪一份呢?
“你们这是话里有话?”章雅悠冷道。
玉凌和紫燕对视了一眼,紫燕道:“武陵侯那里要不要准备一份礼物?”
她不是没想到房翊,实在是怕引起误会,遂道:“侯爷这种香饽饽,想给他准备礼物的贵女能从杭州排队到长安,哪里就缺我那一份!”
“那无量寿经您都绣完了吗?”紫燕小声问道。
“啊!!”章雅悠几乎是从椅子里跳起来,“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最近乐不思蜀,画本子随便看、上街随便玩,哪有时间做刺绣!根本想不起来!
“你们是不是被他收买了?看来我这屋子里要换人了!”章雅悠佯装发怒。
与此同时,长安城,武陵侯府,房翊坐在太师椅中看书,田英站在一旁汇报。
“完了?”房翊冷道。
田英感觉脑袋上汗涔涔的,道:“完了,爷。”
房翊放下书,转头看向田英,道:“我记得我让你注意杭州那边的动向。”
田英擦了擦汗,道:“我注意了,但是,没什么特别的事。”
“那就不用汇报了?”
田英道:“章姑娘正乐不思蜀。”
“乐不思蜀”四个字一出,田英明显感觉到房翊周身的冷气,这已经入夏了,院里头都传来了稀疏的蝉鸣,为什么这么冷呢?
说起主子爷,向来冷清自持,目下无尘,能入他眼的东西甚少,又是雄才大略、胸怀天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简直无所不能,这儿女情长根本不在他的词典中——这是田英以前的印象,如今,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候 章汜。但是,又不敢往那方面想……
“你在想什么?”房翊冷冷的声音传来,吓得田英一个激灵。
“四姑娘还去了南风馆,然后无意中结识了杭城四大公子。”田英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本来不打算说出来的,在房翊的威压下,全部抖落出来了。
书房里的气氛异常安静,安静得让田英觉得空气稀薄,自己差点喘不过气来。房翊起身,拍了拍衣摆,道:“长本事了,乐不思蜀,南风馆。哼。”
田英心道:“四姑娘,我不是有意要害你,实在是不敢撒谎,你多求自保吧。”
“江南道观察使贪墨的事情想办法捅给御史台,七天之内我要见到御史的奏报。”房翊淡淡道。
田英道:“是!那爷,属下先退下?”
制大 制枭。一头冷汗走出书房的田英,遇到了云台。
“主子动怒了?”云台道,那等一下自己要小心翼翼了。
田英道:“嗯。”
“不对呀,公子爷最近心情不错,毕竟扳倒了郑王府,皇上也给了嘉奖。怎么就心情不好了呢?”田英已经走远,云台还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