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两人有登高吹凉风的癖好,只有这里,才无人能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太子殿下雷厉风行,只过一天,就让皇上下了圣旨,果然让尹陶继承了成国公府,得到“成郡王”封号,另外是万户食邑。
“成郡王,你也是皇子,可这一辈子只得这个清贵之名,你可是心甘情愿?”赵东旭看着尹陶认真道。
尹陶抿唇一笑:“先生怎不知我,京中虽然繁华,并不是我心所向。
再说我也不是只得清贵之名,有万户食邑,有一片封地,而且还是世袭罔替,子子孙孙都有饭吃。”
提起尹陶的封地,赵东旭呵呵笑起来:“你的封地在新北府,食邑也在那里,掰着手指头算恐怕也凑不齐万户。”
不过能得世袭罔替,也算是皇上的一片爱子之心。
可新北府刚刚经历过旱灾兵乱,流民四散,十室九空,这样的场景不要说征收食奉,恐怕还需要掏腰包发放救灾粮。
尹陶露出一丝苦笑:“我当年也曾经丧母失父,自幼流离转徙,虽然一为天灾,一为人祸,其实又有什么区别。”
尹陶幼年丧母,隐居乡野,是因为皇室夺嫡。
新北府先遭旱灾,再遇兵乱,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夺位。
高高在上的皇位,早已经沾满鲜血,冤魂无数。
谁想觊觎,都是需要用人命填写,这一次朝廷跌宕,皇室内也有数人牵连其中,丢了性命。
说起来皇室宗亲也不无辜。
尹陶冷笑,通过这次参与夺位,他查到当年他跟亲生母亲半路被人劫杀,就有宗亲的影子在。
甚至还有当时的嫡母,现在居于后宫主位,太子燕子宇生母,皇后娘娘的推波助澜。
自己再留京城,以后恐怕难脱皇后的猜忌。
看过新北府流民的悲惨遭遇,他已经对权力有着深深忌惮,为了那个位置,任何人都可以成为牺牲品。
赵东旭看着尹陶欣然一笑,不过一年时间就如同换一个人似的,才十八岁就洞察世事,果断放弃炙手可热的权贵。
他点头道:“为师也是支持你离开朝廷党争,回去领地。学医只能救一卒一命,而身居高位,心有悯农之情,就能造福一方。”
尹陶看似风光无限,其实步步危机。
以前皇上把梧君阁给了尹陶,本是补偿宽慰之意,没想到会在政变中起到关键作用,如此一来肯定会被太子看上。
要是尹陶还想留在京中公开皇子身份,那就要被太子忌惮。
最好是现在趁着皇上对尹陶还有怜悯之心,借机退离皇权争斗,能保一世平安。
要是能掌握住梧君阁,再得两代皇帝的信任,那就后世无忧了。
尹陶见先生能支持自己,心中一宽。
他无心皇位,但是担心周围人不死心,自己就会被裹挟其中。
“先生,我让人从宫中花房找了些花种,你让人送到万宁镇去。短时间里我回不去的,不能误了花期。”尹陶此时面露轻松。
赵东旭知道是送花种去秦家村江家的。
他微一迟疑低声道:“郡王,恐怕皇上留你在京,除了新北府的王府没有修好,还要给你定亲。”
尹陶已经十八,宫中早有消息传出来,要给郡王择亲。
要是皇上有指婚,肯定要办过婚事再走。
听到说自己婚事,尹陶眸光转暖:“我已经给太子说过,无论是京中官员,还是皇室宗亲,我一律不娶。我放弃公开皇子身份,就是要彻底摆脱权势羁绊,不陷入任何党争。”
这候 aime i43.co*m 章汜。赵东旭一惊:“太子怎么说?”
尹陶的意思是不会跟京中任何势力扯上关系,太子应该会满意了。
尹陶微微一笑:“现在我是成国公府的人,婚事上可以让皇上指婚,也可以自己操办。
太子哥哥自然会想办法不让父皇给我指婚,其他的……只能以后再说。”
赵东旭眼神复杂,没再追问。
成国公府只剩阿猫阿狗两三只,根本不可能管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郡王婚事。
尹陶对江家姑娘有意,别人不知道,他们几个身边人是肯定知道的。
若是普通农户人家,小儿女这般两情相悦自是好事。
可尹陶是皇子,江姑娘为一个农女。
说到底,就连当郡王身边的嫔妾都不够身份。
要想进府也只能是婢女,郡王太过用心反而不好,以后娶了郡王妃进府,难免会后宅不宁。
可现在尹陶胸有成竹,又有太子替他在皇上面前说话,赵东旭自然不好再提。
不过,转头一看,要是郡王非要娶一个农女,皇后娘娘跟太子自然是欢喜,恐怕不高兴的只有皇上一人。
而且现在已经找到国公府,将尹陶的名字登记在谱。
只要皇后插手,皇上也无法指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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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密县里,县试已经进行三场。
江景文每场成绩都在中等排着,就这样晃晃悠悠进入第四场考试,此时考生已经淘汰过半。
江团带着紫鸳雪雁,还有黄家兄弟早早就候在考场门口。
强牺 75zworg.com 读牺。江景文能考进第四场,早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今天说好要过来给他庆祝一下。
申时一到,考场上响起云板当当,这是提醒考生要交卷了。
外面等待的人也骚动起来,纷纷踮脚往里面看。
这两日天气忽冷忽热,再加上考场简陋,已经病了好些人,甚至有从考场中抬下来的。
江团看着率先出来的几个考生都是口唇青紫,神情萎靡,走路都打着晃。
有家人朋友在的还好,赶紧上前扶住。
而那些孤身应考的就只能硬撑着慢慢离开。
江团顿时担心不已,生怕看见江景文也是这般模样。
左等右等,眼见考场外已经人流渐少,都不见江景文的影子,甚至连路攸和傅云轩都没有看见。
制大 制枭。黄大跑到考场门口问守门的兵卒,才知道里面还有一些人没有交卷。
“怎么会没有交卷?”江团想起监考的白夫子,心里七上八下。
这些天江景文精神紧张,倒有一半是被自己夫子监考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