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恂闻言,顿了顿,却是没再多说什么,在床前坐下,道:“你且放心,父亲会替你挑个好人家,虽说不及京中世家富贵,但日子过得实在,也会待你好。”
“父亲,女儿不想离开您,不想远嫁出去,母亲身子一向不好,我怎可远嫁,让她十几年不得见一回。”
提起温氏,崔恂并未作声。
崔元淑挣扎着,撑起身,菊叶见此,忙地上前扶住她,给她身后垫了个大引枕。
见着崔恂沉默,崔元淑含泪,“父亲,您就这么不待见我吗?就这样,急着把我嫁出去?”
“淑儿!”崔恂有些疲惫,“为父但凡有选择,也不会如此,只是,你如今在京中已不会再有好姻缘。难道说,你要去给几十岁的人当继室,亦或是给人做妾?”
如今高门大户中,哪里还有愿意娶崔元淑的。
他给她寻个小地方,家底殷实的过着,未必不会有现在差。
纵然没有高官厚禄,世家门面,可有他暗中接济,也不会短了吃穿用度。
总比留在京中,往后只能选择这些人家的好。
只可惜,他这番打算,崔元淑根本不会看在眼里。
她只知道,无论是祖父还是父亲,都只为了崔九贞做打算,哪里顾及过她?
垂下眸子,孱弱的模样更教人怜惜。
崔恂纵然心有不忍,可决定却未变过。
“明岁开了春,我先将你送回广宗,由族人先照看你,待三五月再给你择门婚事。”
崔元淑低着头的嘴角讽刺地勾了勾。
送回广宗,就族里那群人,又怎会容得下她。
这哪里是送她回去,分明就是送她去死。
这就是她的好父亲啊!
再抬头时,她已理好了情绪,红肿的双眼看向崔恂,“父亲既然都决定好了,女儿又能说什么。”
见她听进去了,崔恂也松了口气,“你能想明白便好,为父向你保证,决不会将你随意嫁了。”
再怎么说,也是他崔家的姑娘,必定会为她挑户好的。
“是……”崔元淑淡淡应下。
崔恂想了想,又道:“你姐姐也没旁的心思,有些话你甭自己歪解了。”
崔元淑攥紧了手掌。
菊叶见此,看不下去了,“老爷,大小姐分明就是有意而为,故意刺激小姐,若非如此,小姐也不会……”
“菊叶!”崔元淑恼了,直接命令她出去。
无法,菊叶只得屈膝退下。
崔恂皱着眉头,眼中是明显的不喜,只是这不喜并不是对崔九贞,而是对这个丫鬟。
若崔元淑不开口阻止,恐怕今日免不了一顿杖责。强牺 baolaixsw.com 读牺
将她赶出去,反而是救了她。
正立在门口的崔九贞将屋里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里。
低眸看着这个一出来,被吓到摊在地上的人。
浅浅一笑,“我倒是不知,妹妹身边的人,还有这样颠倒黑白,喜欢凭空捏造的丫头。”
菊叶颤抖着跪在地上,“大、大小姐,奴婢、奴婢也没说错,小姐确实是因着您,才……”
“那要是死了,也打算怪到我头上?”
“大小姐慎言!”菊叶鼓起勇气道。
崔九贞眼眸一眯,就想发作,只见崔恂从里头出来,看了眼,道:“妄议主子,拖下去掌嘴!”
菊叶低头,不再作声,任由婆子将她带下去。
里头的崔元淑闻声,闭了闭眼。
她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更不可能回广宗。
崔九贞没有再进屋,而是与崔恂一道离开了。
大半夜的,确实折腾人。
路上,崔恂让她回去好生歇息,让得她有些惊讶,“父亲不问问我,是不是真的做过吗?毕竟,这两日只有我去过芭蕉园。”
崔恂笑了笑,“你是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只是,你妹妹因着这些事心里到底不能平,你便多担待些吧!”
“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女儿还能如何?”她道:“这样吧!芭蕉园的事儿我也不管了,免得那些个下人又要议论是我逼得妹妹自缢什么的。”
闻言,崔恂叹了口气,确实没有说她什么。
“夜里冷,赶紧回去歇着吧!”他说道。
崔九贞福身应下。
带着丫鬟刚走到东苑门口,便瞧见了立在门口的身影。这候 baolai x sw .com 章汜
昏黄的灯火下,那人一身松垮的白衣,外罩着宝蓝色的披风,衣角正随着风微微荡着。
似是匆匆起身,墨发未束,只随意别了支簪子披散着,眸子幽深似潭,就这么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仿佛穿越了整个世界,令得人心头怔荡又安稳。
由远而近,那灯火好似也照亮了崔九贞的双眼,她快步走上前,站定!
“在等我?”扬起笑意,喜悦漫出。
藏不住,掩不掉。
有些人就是如此,一眼便能教你沦陷,再不可自拔。
而她,也甘之如饴!
谢丕低眸,替她将松了的披风重新系好,指尖微凉,滑过她的面颊。
崔九贞一把抓住,皱了皱眉,“你等了多久,怎的这样凉?”
“不过半个时辰,无碍!”他缩回手,免得凉着她。
崔九贞却不愿意放开,反而扑进他的怀里,驱了一身寒意。
“哥哥可暖和些了?”她抬眸笑道。
谢丕弯了弯嘴角,将她圈住,低低道:“莫闹,快些回去。”
崔九贞撅起嘴,却是忍不住踮脚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方才瞧见你就想这么做了。”她道:“哥哥教我好生喜欢。”
虽没有多少情话,平日里瞧着也冷冰冰的,可她知道,她的二公子是个能将旁人冻伤,却将她暖透的人。
怎么会这么好?
令得她第一眼瞧见,便再移不开眼,当初只觉得,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如此好看,如此……令人放不下。
始于颜值,陷于才华。
她沦陷了,也放不下了,大抵,这辈子也不可能放手。
又痴缠了会儿,崔九贞这才听话,在他的陪行下,直至进了屋。
谢丕立在门外不远处,直到关上门,才收回目光。
怀中似是还留存着属于她的暖香,令人莫名躁动。
他掩下微深的眸子,摩挲着指尖,缓缓离去。
前头,房门口处,老太爷看到刚回来的谢丕,有些讶异,“这么晚,去哪儿了?”
“回先生,见着院内灯火四起,却不见人,便随处查看了番。”他低头行了一礼道。制大制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