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眼眸微动,随即脸上浮起一抹惊慌,故作镇定道:“能有什么,贞儿你多虑了。”
崔九贞一顿,奇怪地看着她,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这样明显的掩饰,是对自太自信,还是太看低了她?
崔九贞退开,配合着说道:“母亲神色慌张,莫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贞儿说什么呢!母亲能有什么瞒你的。”温氏笑了笑,嘴上说的,和脸上细微的神情可不一样。
“是么!”崔九贞淡淡道,“既然母亲不愿说,女儿也就不问了。”
温氏神色复杂,犹豫道:“贞儿,有些事,不告诉你是为着你好,听母亲一句劝,别再查了,好不好?”
崔九贞笑了,她看着温氏,是真觉得好笑。
与其看她在这里做戏,还不如回去多画几个花样。
想着,她淡下目光,“母亲说的是,女儿省得了。”
她起身福了福,“院里还有事儿,我就不多留了,您好生休养。”
温氏颔首,唤了芙儿送她离开,出了正房院子,崔九贞越想越闷,突地站定回头询问两个丫头,“我长得像是很好骗的样子吗?”
玉烟和如云呆楞一瞬,后者立即摇头,倒是玉烟犹豫了下。
“嗯?”崔九贞看向她,“你有什么别个看法?”
玉烟小心翼翼地道:“从前好骗,现下不好骗了。”
连她偷嘴吃了多少都能发现,可不是聪明多了,要知道,往常她偷尝几个零嘴儿都没教人发现过。
崔九贞默了,原主那性子确实好骗,若是她,怕是也就信了,定会被牵着鼻子走。
届时,即便查出什么东西,也一定是温氏想让她知道的,要让她知道的。
她撇撇嘴。
这样拙劣的演技,骗鬼呢?
回到东苑,她去寻了正在卷了袖子摘菜的老太爷,跟在他身后转悠转悠将温氏的事说了遍。
她提着篮子接过菜,“祖父,您说我是按她想的做好呢!还是不予理会的好呢?”
老太爷直起身,迎着将要西去的斜阳看了她一眼,拍落手上的泥道:“你既想知道,便去查,左右也不过就是这些花样,她翻不出什么天儿来。”
崔九贞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那祖父何不直接告诉我得了。”
“想做的事就自个儿去做,祖父能帮你一辈子?还是你那榆木父亲能帮你一辈子?”
老太爷不是不能帮她,只是也总该教她学会些手段,了解这后宅阴私才是。
况且,他也有些起疑,虽说当年妻子查过,并未发现什么,可就如今温氏的动作来看,不像是个手脚干净的。
不如趁此机会,让孙女去查,他暗地里多帮衬些,看看能不能挖出点儿什么。
倘若猜测是真,崔家必不能要这样的妇人,届时,他的两个孙女也要作一番打算才是。
心里想着,带了崔九贞离开菜地。
老太爷心中的复杂,崔九贞自是不知,她正觉得自家祖父说的话很在理。
确实不能什么都依靠旁人。
既如此,那就让她瞧瞧,温氏究竟想让她知道些什么。
晚饭时,崔九贞看着一大桌菜,有些惊讶,“今儿个是什么好事儿吗?祖父准备这么些菜?”
强牺 bxwx.co 读牺。老太爷擦了擦手,“明儿个太子回宫,今日多做几个菜,免得他嚷嚷。”
说着,嘀咕了句,“总算要走了。”
崔九贞正因着那句话失神,不免心下难舍无措,又听到老太爷的嫌弃,随即笑开。
这候 ai mei 43 .c om 章汜。太子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受待见啊!
三公见之头疼,老太爷也成天嫌弃。
“哇,老先生你果真疼孤,竟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太子的声音传来。
进了屋,不用人教,忙地自己去净了手,在桌前乖乖坐下,眼巴巴地等着。
跟在他身后的谢丕目光在崔九贞身上顿了顿,随即移开。
梁伯笑眯眯地帮着上了最后一道菜,这才解了襜衣出去。
老太爷心情不错,目光和蔼地看着太子,“多吃些,吃饱点儿。”
太子忙着点头,死命往碗里装饭,看的谢丕眼角直跳。
不过,瞧着脸颊总算有了肥膘的太子,到底没说什么。
待都坐下了,老太爷还颇为疼爱地给太子多夹了几块鸡肉,笑眯了眼。
太子也笑眯了眼。
“总算摆脱了啊!”
“老先生果真舍不得孤。”
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并未发现坐在老太爷身边的崔九贞和太子身边的谢丕,目光浅浅纠缠。
饭饱之后,老太爷还特意唤了谢丕陪自己浅酌两杯。
酒香清淡,有股果子的清香,却有些后劲儿。
见谢丕脸上浮出淡淡微红,这才停下。
“明儿个回去便要你多费些心了,太子年纪尚幼,心性不定,容易被蛊惑。若有机会,还是早早除了身边那几个的好。”
只是这件事做起来着实不易。
是以,老太爷也只是嘱咐了声,并未要求他。
谢丕颔首,“是,先生!”
老太爷睨了他一眼,见他对月而坐,身形直挺,举手间世家矜贵风度尽显。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应当如是!
“往后每月也可抽空来听课。”他到底是满意这个学生的。
闻言,谢丕弯起唇恭敬应下,一双漆黑的眸子,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月上中天,老太爷撤了酒盏,谢丕这才踏月而来。
崔九贞披着披风靠在他的门前,身后的如云提着灯笼,见人过来,便退至不远处。
谢丕目光专注地看着她有些模糊的面容,待走近了,终于看清。
闻到淡淡酒香,崔九贞扬了扬眉,“喝酒了?”
“嗯,陪先生饮了几杯。”谢丕目光从她脸上,移向她的唇瓣。
抬手抚上,抹了抹。
他记得,这双唇甚至温软香甜。
崔九贞被他抬起下巴,“你上回说的,可还作数?”
谢丕眸色渐深,一手将她禁锢身前,不容她后退半分。
“什么?”崔九贞一时没想起来。
不等她思索,就见面前的人低下头来。
唇瓣一凉,带着淡淡酒香霎时便席卷了她所有的气息。
身心俱软。
崔九贞觉得,醉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制大制枭。这谁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