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竟然是宋熠!
虽然早有人知道宋熠并非没有胜算,可到底他是要比陶宏雅晚进府学两年的!
两届案首,先进府学的必然大有优势。
陶宏雅失魂落魄,大叫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文章怎么可能排第二?这是我苦思……”
他忽然住口,伸手指向宋熠道:“你作……”
“陶兄!”宋熠断然喝止,“陶兄是何意?莫非是要质疑府学旬考的公正性?陶兄若是输不起,那一千两我便是免去又何妨?”
他不这样说,陶宏雅或许还真会赖账。可宋熠偏说要免去那一千两,陶宏雅顿时气血上涌,一时眼眶都红了。
“我会输不起?”陶宏雅大笑起来,“区区一千两而已,今日便叫你得去又何妨?宋鹤轩你一时得意,须知来日方长,你我且看明朝!”
说着他低声向旁边人说了什么,他身旁那人是一个长相极为富态的少年,听他说话只是连连点头。
片刻后,陶宏雅转身就走。
他身旁那富态少年却上前几步,走到宋熠面前,对他抱拳打躬,笑道:“宋兄,小弟钱鑫宝,嘿嘿……”
钱鑫宝本来就长得丰硕富态,他又这样憨憨地笑,真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亲善。
纵使明知他是陶宏雅身边的人,可看他这样子,如钟山、林衡等都无法对他恶面相向。
宋熠神色不变,淡淡一笑,也拱了拱手道:“钱兄。”
钱鑫宝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和和气气地往宋熠手里塞,脸上更是堆笑道:“这是十张百两面额的银票,全是正通钱庄的,共计一百两。陶兄托我转交,他是实在人,愿赌服输,这个!”
说着伸出大拇指一竖。
他又笑:“当然,宋兄尤其了不起,满腹经纶的大才子呀!小弟也是十分仰慕的。”
钱鑫宝真是太会说话了,他尤其还能将追捧之言说得这样真诚,宋熠虽然觉得他吹捧太过,可对着这样的人,一时间还真的没法讨厌起来。
“过誉了。”宋熠十分自然地收了银票,嗯,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这个钱是他光明正大赌学赢来的,可以拿回去,也好给娘子减轻负担。强牺 zongyiwx.com 读牺
钱鑫宝十分有眼色地说了几句话就告辞走了,宋熠这边相熟的学子们欢呼起来。
钟山欢畅地大笑,一拍宋熠道:“鹤轩兄今日名利双收,必须请客!”
其余学子纷纷附和,这个说:“去太平和乐楼,名伶美酒应有尽有,鹤轩今日又得第一,当与众同去,写诗作词,浮一大白!”
那个说:“太平和乐楼有什么意思?满是烟火气,要去当去漱玉书馆,与校书对诗著文,那才是真风雅。”
这一天既是放榜日,也是府学旬休日。府学的规矩是一旬一休,十月中旬的休假日便刚好是这一天。
宋熠不能推辞,当下爽快道:“诸位如此热情相待,宋某无以为报,当与众位同饮一番。太平和乐楼也好,漱玉书馆也罢,诸位定便是!”
众学子纷纷叫好,还有一些原本跟宋熠不是很熟的这时也凑了过来,宋熠十分大方,都不相拒。
一边吩咐松风回去向江慧嘉报信,并说好了晚饭前必归。
又惹得同窗笑他:“鹤轩竟是个痴情种,什么晚饭前必归?走走走!不到月中不许归!”
宋熠笑而不答,只催松风回去照自己的话说。
最后众人商定好同去漱玉书馆,当下浩浩荡荡一群人,出了府学山门。
学子们走在大街上,因人数众多,足有近二十个,这二十个人又个个都着儒生袍。
虽然未必人人都生得好皮囊,但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能去府学读书的,总归是一府之地读书人中的翘楚。这样意气风发的二十来个年轻人走在一起,又如何能不惹眼?
时下风气说开放也并不开放,可说保守其实又并不保守。
这一行人这样招摇过市,不但惹得行人注目,竟还惹来了不少的未婚小娘子投香帕,掷荷包。
其中又以宋熠收到的荷包帕子为数最多。
直将他惹得哭笑不得,闪躲不及。
可谁叫他不但被众人簇拥着,俨然是人群中心,且又气度出众,格外俊美呢?
这时候宋熠已经隐隐有些后悔了,他本性并不是张扬之人,偏被同窗们拉着真正年少轻狂了一回。
此后去到漱玉书馆不提。
而假如说,走在路上的时候宋熠是隐隐后悔,那到了漱玉书馆以后,宋熠就是真正后悔了!
你道这漱玉书馆是个什么地方?
取个这样文雅的名号,却原来竟是青楼妓馆!
而同窗们口中的校书先生,原来却是高等妓子的别称。
可怜宋熠读了满肚子书,却没读到这偏门又风流的地方来。他竟孤陋寡闻了一回,被同窗们骗进了青楼!
这时候宋熠已经满脑子都是江慧嘉的话:“听说你们文人最爱去青楼等地彰显风流……”
不得了,我家娘子竟能未卜先知?
偏偏钟山还催他:“三郎还不赋诗一首,酬答兰卿小姐!”
宋熠何曾经历过这样的阵仗?这候 zon g y*iwx.com 章汜
一时简直如坐针毡,好在漱玉书馆到底是上等青楼,还讲究个风雅格调,不是那等一上来就直接上脂粉阵的低俗之地。
所以女校书们出来,那是真的要先与学子们谈诗论文,谈琴说乐一番,轻易并不入正题的。
可再怎么讲究格调,也改变不了这是青楼的事实啊!
还为女校书写诗?
回头不被娘子撕了才怪!
宋熠再也坐不住,霍地起身,就对众人抱拳道:“诸位,宋某忽然想起家中还有要事,这便失陪了。今日实在失礼,诸位还请尽兴,一切费用都记我账上,来日我再向诸位赔罪。”
说完话,也不等众人回答,迈步就匆匆往外走。
这简直是落荒而逃,宋熠这个时候已经满脑子都是江慧嘉,她的一笑一嗔,一时薄怒,一时欢颜。
大约是平常被江慧嘉“敲打”得多了,这时候他竟十分紧张,还很可笑地有种一定要赶快离开此地,牢牢捍卫住自己“清白”的强烈意愿。
可大约是走得太快,穿过馆厅一道镂空隔断时,忽就撞到了旁边的博古架上。
啪嗒,博古架上掉下一卷书。
宋熠忙匆匆捡起,无意低头一眼瞄过,只见内页中彩绘斑斓,似有赤身男女交颈相拥。
这竟是一卷避火图!
宋熠心下砰砰乱跳,偏偏后头竟传来钟山的呼喊声:“鹤轩兄慢走!”
四下并无旁人,钟山的呼喊声又近了,宋熠鬼使神差般心下一横,就将避火图拢入袖中,随即脚下加速,大步而去。制大 制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