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仇恨的种子一天天长大了
深秋很快就到来了,随着瑟瑟的秋风四清出院了。
小镇依然是过去的小镇,小镇的人依然是过去的那些人,但四清明显感觉到人们看他的目光,变了。
从火车站的月台一下来,不,是从绿皮火车一下来,四清就明显感到了不同。
人们都像看一个天外来客一样地偷看着他,而当他用平常的目光看回去的时候,人们又都纷纷转移了猎奇的目光。
四清对自己的改变,有了心里准备,但人们的反应,依然越出了他的想象。
若不是二哥建国和羊崽子在一傍陪着他,和他不停地交谈,分散着他的注意力,他恨不得冲过去给那些像看怪物一样的人们一顿臭骂。
陪他的两个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纷纷加快了脚步,把他从人们的视线中带开,很快就到了水阁云天大酒店。
中午为他接风的没有其他人,大哥李土改,二哥李建国,还有羊崽子。
酒菜自是不必说了,李大厨也倾尽所能,使出了浑身解数,但几个人却是吃得索然无味。
李土改虽然对四清的伤势有所了解,但今天再度看到四清,还是从心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暗道: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被花棉袄废了!
大家闷着喝了几杯,李土改借口下午还有个会儿,就匆匆忙忙地先走了。
二哥建国还要照顾生意,也是心不在焉,所以酒桌之上,最后只剩下了羊崽子陪着四清了。
半斤纯高粱下肚后,四清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对羊崽子道:“下午有事吗?”
羊崽子不明所以,忙道:“没事,三哥有啥吩咐?”
四清道:“准备两把铁锹,和一台摩托车!”
羊崽子没听明白,忙问:“三哥,你要铁锹和摩托干嘛?”
四清狠狠地道:“我要把花棉袄的坟掘了!”
羊崽子看了看四清那张狰狞的脸,彻底明白了,这是要秋后算帐啊!
羊崽子也不傻,他知道,这事是万万行不得的,如果他参与了,那在小镇之上是会犯众怒的。
于是他给四清满上酒,然后道:“三哥,你真会开玩笑,你怎么会和一个死人一般见识呢?”
四清把斟满的酒一饮而尽,一指自己这张伤痕累累的脸道:“她把我变成人不人,鬼不鬼,那我就让她做鬼也不消停!”
羊崽子一咧嘴,心道:这两个真是几世的冤家啊!但他更明白,这事是万万做不得的,于是,他假装去端菜,下了楼,去找建国,把这事原原本本学了一遍。
建国十分的头疼,但也只好上楼来阻止四清这种不明智的行为。
建国不愧当过几年的派出所所长,对法律还是懂一些的,他对四清道:“三弟呀,你报仇心切,二哥是理解的,但你真的不能去掘人家的墓,那是犯法的,死去的人,同样是受法律保护的,你和一个死人斗法,这事本身就降低了你的身价,所以二哥认为,这样的糊涂事是万万做不得的!”
四清听了二哥建国的说词,沉吟了半晌,道:“我不做点什么,我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啊!”
建国道:“先别想那些了,她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就够了,再说,你也得为大哥想想啊,如果你真的掘坟鞭尸,那大哥的名声可就让你败光了!”
听了二哥这番话,四清久久无语了,自己一无所有了,容貌事业烟消云散了,但他还有一个叫李土改的大哥呀,有了大哥的翼护,他很快就会东山再起的,所以他不能让大哥这棵大树倒了,想到这儿,他对建国道:“放心吧,二哥,我不会对花棉袄再做什么了!”
听了他这句话,建国和羊崽子都长长出了口气。
饭后,四清拒绝了二哥让他留下来帮助管理酒店的建议,而是骑走了建国的摩托车,他自己的那辆已经葬身火海之中了。
四清一个人骑着摩托,开始了漫无目的闲逛。
他的心理好生的奇怪,一般毁了容的人,都羞于见人,尤其是塾人。
四清却不然,他骑着摩托,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专往人多的地方去,也不在乎人们好奇的目光,他仿佛在做一项实验,去验证人们的心理承受度。
他将摩托停在人们的面前,也不与人答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众人,直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斩断,击败,他才狂笑着发动摩托,扬长而去。
这一下午,他成功地击败了所有看到过的人,吓哭了二十多个小孩。半天之间,他成功地成为了小镇之上的恶魔。
当然,他也不都是胜利的感觉,每当他的摩托经过大富豪娱乐城的遗址时,他的心就有一种隐隐的疼,望着那黑黑的灰烬,想着他昔日的风光,他对花棉袄的恨就增加了数分。
还有当他路过二马的水厂,大美的粮店,雪儿的服装店,姑娘的美发店,菜墩的饭店时,他的心中,也会隐隐生出一种痛来,准确地说是一种恨来,看着他们的事业蒸蒸日上,想着自己的江河日下,又怎是一个恨字了得!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些人给了花棉袄一个体面的葬礼,这是他李四清所不能容忍的。花棉袄他找不到了,但这些人没走,所以,他李四清绝不能让这些人舒舒服服地过着好日子。
他暗暗发誓,自己的余生,就是要成为这些人的魔鬼,把他们都拉入黑暗死亡的深渊!这就是他今后生存的价值和意义。
晚饭当然还是在酒楼吃的,不过大哥没有来,大概是见了四清也没有什么说的吧。
依然是建国和羊崽子陪着,他们生怕此时的四清有什么心理波动,不过见他能吃能喝,二人放心了不少。
晚饭四清并没有吃很长时间,只喝了半斤左右的酒,就对羊崽子道:“一会儿,你陪三哥出去走走!”
起初,羊崽子并没有在意,等到他骑上摩托,问四清去哪儿的时候,他才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