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
阮笙说话的声音都凝重了起来,“孩子会没事的,你相信我。”
“我……”
江暮夏抿了抿唇,就这么安静了好一会儿,“我其实给你发消息,就是想让你帮帮忙,帮我留下这个孩子。”
阮笙皱眉,“需要我怎么做?”
“……”
江暮夏放在身侧的指节下意识紧握成拳,像是下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表情都有些微微的寡淡惨白,“我想离开韩庭之。”
话音刚落,阮笙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可能。”
她皱眉,“你们两个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了,孩子的事情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要知道的,你难不成还打算带着孩子离开他。”
“我……”
江暮夏闭了闭眼,“我现在只要在他身边,那些模棱两可的情绪就会全部钻到我的脑袋里,我很努力地想去不在意,但是我做不到。”
停药的话,没有办法不多想。
可……
不停,孩子会没有。
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很努力很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甚至有很多事情都不敢跟韩庭之说,就是怕他知道了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我想过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有条不紊地解释道,“我想这段时间先跟他分开,等到孩子平安出生之后,我再回来,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结果。”
她也联系了之前一直给她做治疗的心理医生,给出来的结果。
“……”
阮笙皱眉,“你确定分开之后就好了?”
“我……”
江暮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说话的声音都比之前低了不少,“我所有的猜忌和妄想,都是因为跟他在一起才有的。”
或者说,她最在意的事情,往往就是牵制她感情的重要原因。
她在意什么,什么就会左右她的情绪。
“夏夏。”
阮笙本能就捉住了她的手,眉心都微微拧了起来,“这件事你只有告诉韩庭之,你们一起解决这个问题,才可以的,”顿了顿,说话的声音都柔软了起来,“说不定这就是老天爷给你们两个人的机会,想要让你们共渡难关。”
“……”
江暮夏的手被女人捉着,下意识就缩了回来。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垂眸看着自己并看不出来太多隆起的小腹,说话的生意都有些微微的颤,“孩子现在还不到三个月,是危险期,要是再这样下去,不只是我这里出问题,韩庭之也会受不了的。”
阮笙知道她对孩子的期盼,也知道她这段时间有多小心翼翼。
“可你真的忍心不告诉他吗?”
她抿唇,“当初我怀孕的时候你是知道的,我也是一个人熬过了怀孕到生孩子的全部过程,当时有多难熬,你心知肚明。”
“不一样。”
江暮夏的情绪这段时间一直很不好,现在提到这件事瞳孔都微微紧缩涣散了起来,“在孩子没有平安出生之前,我真的不想让他知道。”
或者说……
如果这件事他知道了,又会跟之前那样满心欢喜夜不能寐。
怕她磕着碰着。
本来这个孩子现在情况就不稳定,开心难过担心忧虑也是她一个人,可要是他知道了这件事,她说不定会变得更加慌乱。
相比较于失去孩子,她更害怕看到他失落的样子。
已经有一次了,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
阮笙看着面前女人呆滞的表情,皱眉过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有个要求。”
“什么?”
阮笙皱眉,“不管发生什么,孩子和你都必须好好的。”
“……”
江暮夏垂眸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视线有片刻的恍惚和零散,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会的。”
阮笙看着她那神情恍惚的模样,还是不放心。
“那韩庭之那边呢?”
“我……”
“夏夏。”
阮笙主动捉住了她的手,眸光也认真了不少,“我知道之前心理医生说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要是这样下去孩子很有可能会流产,可有些事总归是要解决的,孩子这件事瞒不住的,”她看着她,“如果他爱你,不会因为孩子没有就不要你。”
如果他爱你,不会因为孩子没有就不要你。
也不会,有了孩子不要你。
“可我……”
江暮夏的眸色呆滞过后,更多的是慌乱,那种密密麻麻浸染到五脏六腑的慌乱,“我不想看到他难过……”
之前那个孩子,是她永远的痛。
“当初程少熠假扮徐骁回到我身边的时候,那个孩子被下药弄掉,韩庭之差点没了半条命,现在我好不容易怀孕,要是突然又没有了……”她的呼吸紧绷,双手也开始在猛烈发抖,“笙笙,我好害怕。”
她怕他难过。
更怕,他不爱她。
而那些情绪不过是最平常不过的情绪,可偏偏在这段时间的胡思乱想下无线拉大,她很讨厌自己这样,十分讨厌。
阮笙看着她近乎涣散的眼眸,下意识站起身直接把人抱到了自己怀里。
“不要怕。”
她仿佛看到了当初她在偏远小乡镇里看到的江暮夏,整日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从来不愿意跟别人交流。
她突然,也跟着害怕了。
很怕。
怕江暮夏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又回到了七年前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宛如一个活在世界上的行尸走肉。
那些事情看起来没有什么,可偏偏在江暮夏的心里画了一个牢。
她困住了自己。
如果不是后面知道了韩庭之意外结婚,而且还有了孩子,说不定她永远都不会振作起来,甚至会在什么也看不见中就这么死去。
“好。”
到了后面阮笙实在是有些慌了,“我答应你,只要孩子好好生下来,你跟孩子都可以好好的,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她除了答应,别无办法。
或者……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办法。
……
韩庭之回到别墅,并没有看到女人的身影,诺大的房间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像极了过往惴惴不安的那七年。
电话声响起,江暮夏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夏夏。”
“我在餐厅。”
那声音温温淡淡的,听起来没有太多的攻击性,甚至带着某种细软,“你来找我吧,我把定位给你发过去。”
韩庭之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皱眉过后照着定位开了过去。
暮色四合。
男人走进门的时候,阮笙刚好是才餐厅门口正对面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韩庭之走进来的身影,吸引了不少目光。
“唔……”
她忍不住托腮冷哼,“你说为什么男人三四十岁的时候,最招女孩子喜欢呢。”
“嗯?”
江暮夏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就看到了门口的韩庭之。
“……”
他在被人要联系方式。
好像是也没给,直接拒绝过后就朝着她们这里走了过来,身上穿着略微休闲的黑色衬衫,鼻梁上还夹着眼镜没来得及摘掉。
“阮小姐。”
阮笙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朝着面前的江暮夏看了过去,“她这段时间睡眠质量很不好,所以找我过来谈谈心。”
谈谈心。
韩庭之微微颔首,直接把旁边的店员招了过来。
把卡递了过去。
阮笙虽然说对于这两个人坎坷的爱情很是觉得脑壳疼,可对于韩公子这样一声不吭就付款的男人来说,还是十分加分的。
江暮夏看着他付完帐后就过来抱她,眉心都微微拧了起来。
“你做什么?”
“回家。”
男人的声音有条不紊,“佣人做了晚饭。”
“……”
江暮夏看着面前虎视眈眈的韩庭之,抿唇过后主动拉过来两个人的距离,表情带着微微的恍惚,可看起来却是冷静的。
“我就想在这里吃。”
韩庭之的眉心瞬间拢了起来,“医生说你不能外食。”
“好了。”
阮笙看着面前两个人有打算吵闹的姿态,眼疾手快挺直了背脊,摸到了自己的包,“时间不早了,夏夏你就跟他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说完,就直接站了起来。
江暮夏看着阮笙起身离开,唇瓣都微微抿了起来。
“韩庭之。”
她皱眉,“你放开我。”
“……”
韩庭之看着面前脸蛋温怒的小女人,微微皱眉过后还是就这么捉住了她的手腕,“这几天冷淡跟我闹脾气就算了,现在出门也一声不吭,一天了一个消息也不给我发?”
“那你也没给我打电话啊。”
江暮夏的呼吸都屏住了,“都很忙,不是吗?”
很多天了。
与其说是她不想搭理他,不如说他大部分的时间都焦头烂额在公司上,有时候深夜十一二点多才回来,最晚的时候都两点多了。
她睡不着,每晚只能等着他在她身侧躺下之后才可以睡着。
“夏夏。”
韩庭之的嗓音低沉地不像话,“你公司大部分的工作都交给了阮笙,医生也说了要让你好好调养身体,你有什么好忙的,嗯?忙到跟自己的好闺蜜聊天,都忘记了还有我这么个老公?”
“还不是。”
江暮夏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没有复婚。”
“很快就是了。”
韩庭之就这么垂眸,自然而然地看了眼时间,直接就态度强硬地把人抱了起来,步履稳健地往外走。
江暮夏被丢到车上之后,眉心都拧了起来,“你做什么?”
“领证。”
男人的声音有条不紊,附身帮着她把安全带系好之后,直接拿出手机就给助理打了电话,“把户我需要的证件拿过来,半个小时内。”
“……”
江暮夏看着他挂断电话,呼吸都顿住了。
“韩庭之。”
她皱眉,“你疯了?”
“没有。”
男人一只手就这么自然而然撑在了身侧的车门上,“这座城市一共十六家民政局,有两家周六是上班的,可能路程会比较远,但是过去应该可以赶上。”
江暮夏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计较的是她说他还不是她老公这句话。
“韩庭之。”
她的心跳瞬间都忐忑了起来,“我说了结婚的事情缓缓,而且你也说了路程比较远,去了估计都来不及。”
“不试试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