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凌霄按照锻灵宗那份地图标明的路线,驾云朝着黄猄草所在的南隰谷飞去。此时的他,虽然才学会腾云术不长时间,但用来赶路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东南九百八十里,有山南隰,又北三十里有谷,谷有奇草黄猄,有足善隐,伴草薜荔,状若乌韭,而生于石畔,亦缘木而生……奇了怪了,薜荔这种灵草我也见过啊,怎么我竟然从不知它还能够伴生黄猄草这种妖孽的家伙呢?”
凌霄一边飞行,一边在脑海里回想着锻灵宗的那份资料里对黄猄草特征的描述。同时,为了保险,锻灵宗的人还额外提供了一个最终确认的秘诀,那就是在得到黄猄草之后,可以用火来灼烧它的根茎。如果是真的黄猄草,它非但不会被烧坏,反而会自动散发出一种像是麝香一样的香味。
“哼,黄小草,我这就来找你了,你就在南隰谷乖乖地等着吧!”凌霄此时刚刚飞过一片树林,心里正对目前还远在九百多里以外的黄猄草暗暗发狠,忽听云下传来一声大喝:
“齐轩,你往哪里跑,还不束手就擒!”
这一声穿云裂石,顿时让凌霄心里一惊,遏住了云头。
“下面是谁?齐轩难道犯什么事了?”
要是别的什么事,这个好奇凌霄有都不会有,更加不会兴起半分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但若是齐轩犯了事,那凌霄就要看一看了。
齐轩是跟自己同一批进门的弟子,不可能这么快就惹到了什么别的势力,那么要对付他的,肯定就应该是他自己的宗门-烈火宗。问题是,在凌霄看来,那个齐轩怎么也不像是那种不知轻重、不识分寸的愣头青啊?他又怎会被自己的宗门追成一只丧家之犬?烈火宗要对一个仅仅入门才三天的弟子下手,这又是为了什么?
何况,这里已经超出奔雷门的外围了,烈火宗的人却还是紧追不舍地想要锁拿齐轩,用脚后跟来想,都知道齐轩这一次一定干了什么让烈火宗放不下的事情!
如果不是这样,还有一种凌霄不愿意去深想的理由就是,这会不会是奔雷门对他们这批临时突击招收的弟子的一次阴谋?
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事若关己就必须未雨绸缪了……看来,这个热闹还是有必要去凑一凑。
想到这里,凌霄悄没声息地按下云头,循着声音来向悄悄掩了过去。
他身形一闪,有如一片柳絮一般,无声地飘去了一处茂密的树丛之后,屏住气息向外打量。
眼前是一片空地,齐轩脸色苍白地摔倒在地,左手撑地,右手捂住左肩,指缝中满是鲜血淋漓,神情又惊又怒。一名手持长剑的男子站在他的对面,一脸冷酷。
“曾……曾师兄,小弟实在……实在不知哪里冲撞了你,你为何一见面便要对小弟痛下杀手!如果曾师兄肯放小弟一马,小弟日后衔草结环也要报答师兄的大恩。”齐轩忽然鼓起勇气,对着面前的男子口中哀哀求告。
那位曾师兄阴阴一笑:“齐轩,别跟老子鬼扯这些有的没的!你自己做了什么事,难道还用我再提醒你?”
齐轩身子一震,大声道:“我知道,但我觉得难以置信!曾师兄,我问你一句,今天是不是景师兄让你来的?我齐轩不就因为前日说错了一句话嘛,至于就让景师兄对我怀恨在心、必要置之死地而后快?景师兄心胸如此狭隘,怎能让人心服?”
曾师兄冷冷一笑:“不错,景师兄之所以会败在那姓凌的小子手下,都是因为你的缘故!要不是你在师兄面前吹牛,说那小子的境界是吃药上去的,师兄会掉以轻心,嗯?景师兄比那个小子的境界还高了一级,如非受你蛊惑失了警惕,又怎会被那小子搞得大折颜面?不过,如果你只是干了这一件蠢事,看在你年轻无知的份上,跟景师兄道个歉,领十天苦役也就算了。你千不该万不该对不属于你的东西起了心思,那就是你自己找死了,再也怨不得别人!”
树丛里的凌霄眉头一皱:“原来是景恬恼恨齐轩信口开河,让自己丢了面子。不过,那个姓曾的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闻听此言,齐轩的脸色更白了几分,颤声道:“曾师兄,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小弟……小弟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凌霄此时已对这两人没了继续关注的兴趣,他冷冷一笑,正要悄悄遁走,哪知曾师兄接下来的一番话,却顿时让他再次定住了脚步。
只见曾师兄的嘴角牵起一抹讥讽,狞笑道:“你不知道?那本霸焰之枪的秘籍一直是景师兄随身携带的,可当他清醒过来之后,秘籍却是不翼而飞。难道是它长了脚,自己出去透风了?当时在房中伺候景师兄的,就你和于师弟两人。发现此事之后景师兄要找你们二人质询,于师弟一叫就到,你却逃之夭夭!若不是你做贼心虚,你会二话不说就拔腿开溜?”
凌霄心中大震:“齐轩竟然偷了霸焰之枪!这是真的?”
只听齐轩嗫嚅着道:“曾师兄,此事原是小弟做得不够周到。只因小弟突然想起,过几日便是家父六十大寿,一时情急,所以就没顾得上跟宗门请假,导致……”
“呸,你这话骗鬼去吧,别以为就你一个聪明!废话少说,交出霸焰之枪,跟我回宗门领罪,到时候我再帮你想一个体面的说法,然后去跟景师兄求求情,说不定你还可以得到宽大处理!”
“哈哈哈……”齐轩突然捧腹大笑起来,看那样子似乎都要喘不过气,好似听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极其荒谬的笑料一般。
曾师兄脸色一青:“齐轩,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曾庆生,拉倒吧!你那套骗小孩儿的把戏,对少爷我没用!喏,这里我也将你的话原样奉还,还加上一个景恬,别以为就你们聪明,别人都是傻瓜!景恬刚刚一醒,就把你这个狗腿子叫进去密谋半天,你出来以后马上就开始重新安排值守,却独独将我排除在外,甚至连晚上举行的新弟子联谊也不让我参加了。而且,从那时开始,所有师兄见了我都跟看待一个死人一样……这算什么?哼,这样都还不知道你们两个王八蛋想要对我下手,老子以前就算白混了!不跑?孙子才不跑呢!”
说到这里,齐轩突然退后一步,口气强硬地道:“大家都是光棍儿,那老子就跟你挑明了说吧!没错,秘籍就是我拿的,但被藏在了一个只有我才知道的地方!你要想拿回去,先放老子走,三日后自会有人来告诉你秘籍的存放地点!”
“你……哈哈哈……”听了这话,曾庆书顿时也狂笑起来,边笑还边用手指着齐轩,不住点点。
齐轩脸色一变:“怎么,你不信?”
好半晌,曾庆书才消停了下来,还伸手揩了揩眼角,似乎那里刚才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他叹道:“齐轩,我看你是演义野史这类的狗屁杂书看傻了,还跟我玩这一套。算了,懒得跟你废话,老子直接废掉你,然后自己从你身上搜吧,到时看你还敢不敢跟老子胡扯!”说到这里,他一边警惕地注视着齐轩,以防对方发动猝然反击,一边慢慢地向前逼了过去。
齐轩的脸色越来越白,正要说话,蓦然像是见了鬼似的,嘴巴大张,一对眼珠瞪得溜圆,一脸惊骇欲绝的神情。
曾庆书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回头,转念却又生生忍住,哈哈大笑道:“齐轩,你这种声东击西的伎俩,早就……”
突然之间,他从头到脚,视线所及全是一片极其刺目的红光,身上随即感到一阵钻心的炽热灼痛,宛如置身熔炉。
“不好!”
曾庆书就是再迟钝,现在也知道是真的有事了。只不过,他刚刚才有一点防范的意识,浑身就轰的一下汹汹燃烧起来,都来不及叫上一声,眨眼间就被一团从天而降的大火烧成了灰烬。
齐轩刚才看得清清楚楚,就在曾庆书准备对自己动手之际,一个紫红脸庞的壮汉,有如幽灵一般地从其身后飘了出来,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狠狠地砸到了曾庆书的脑袋上,把这个刚才还是气势汹汹的煞星,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堆白灰。
这个壮汉自然便是凌霄的化身了。他刚才把两人交恶的来龙去脉听得清清楚楚,本来没想管这齐轩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不曾想他无意听到,齐轩居然是偷了霸焰之枪秘籍逃出来的,这一下,就不能不让他砰然心动了。
霸焰之枪的威力他是亲自见识过的,如果现在能把这个灵技搞到手,那等于是为自己又平添了一道强而有力的保障,而自己所要付出的成本却是几近于无!这样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断然出手,用凌小宝给他的那个天火阵,直接把曾庆书一瞬即秒!然后,他将冷冷的目光,投注到了地上抖得像是筛糠一样的齐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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