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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其他 > 凤回巢 > 第七百五十五章 猝死(二)
  太子妃趴在床榻边哭喊。
  沈青岚跪在那儿,犹如木雕一般,没有半点生气。
  顾莞宁和太孙踏进内室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顾莞宁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床榻。太孙早已上前一步,将她拦在了身后:“你稍等,我去替父王穿衣。”
  顾莞宁:“……”
  太子死时光溜溜的,实在不甚雅观。身为儿媳,确实不宜见这一幕。
  不过,人都死了,还用讲究这些吗?
  明知不合时宜,顾莞宁还是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太孙大步走到床榻边,先伸手扶起太子妃:“母妃。”
  熟悉的声音入耳,陷于震惊悲痛无法自拔的太子妃终于抬起头来,满面泪痕,满目绝望悲凉:“阿诩,你父亲死了。”
  他死了啊!
  他怎么可以扔下我们母子扔下这大好江山就这么死了!
  太子妃嚎啕痛哭起来:“阿诩,你父亲死了。”
  太孙目光幽暗,沙哑着声音应道:“我知道。母妃,事已至此,再伤心难过也无用处。你也别太伤心难过了。还是想想如何善后才是。”
  太子妃恍若未闻,将整个人都埋进太孙怀中,口中不停地重复低语:“阿诩,你父亲死了。他死了!”
  看着状若疯狂的太子妃,太孙鼻子一酸,泪水也随之夺眶而出。
  身后响起熟悉的轻叹,然后,顾莞宁的声音响起:“我来扶着母妃,你替父王穿衣,让父王走得体面些。”
  太孙僵硬地应了一声,将绝望痛哭不已的太子妃扶到顾莞宁怀中,然后俯下头,一件一件地为太子穿上衣服。
  ……
  太子亢奋过度,****。床榻上到处是不堪的痕迹。光裸的身体某处,还维持着临死前的模样,看着可怖而狰狞。
  人死后,身体很快僵硬,不易扳动。
  太孙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太子的衣服都穿上。
  穿了衣服,太子看起来果然体面多了。
  可惜,再体面,他也活不回来了。
  太孙沉默着注视着面色泛青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的太子。
  父亲,你死前在想什么?
  若早知会有今天这个结局,你还会冷淡母妃,每日纵情声色吗?
  你活着的时候,没能善待妻儿,只顾自己风流快活。如今,你死了。你再也不会给我们带来一丝一毫的痛苦。
  我萧诩,虽是你的儿子,却绝不会和你有一分一毫的相似。
  你尚未完成的心愿,你登临龙椅执掌天下的野望,便都交给我吧!
  我会做一个贤明君主,令大秦百姓安居乐业。我会一心敬爱自己的妻子,我会全心护着自己的儿女,不让他们受半丝委屈。
  父亲,你可以安息了。
  太孙伸出手,在太子的脸上抹过。
  太子的眼睛终于合上了。
  ……
  很快,徐沧和叶太医也匆匆赶了过来。
  两人俱是医术老道之人,只看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马上风!”叶太医面色难看地吐出三个字。
  房事兴奋过度猝死,被称为马上风。多见于男子。
  太子素来好美色,平日喜好服用丹药助兴,时常召美人通宵作乐。可谁也没想到,太子竟会死的这般香艳风流。
  事实上,谁也没想过,正值盛年的太子竟会死在女子的床榻上。
  就连一向漠然的徐沧,此时也是一脸沉重:“确实是马上风。”鼻子动了一动,然后皱起了眉头:“这味道有些不对。屋子里似有催情之物。”
  被徐沧这么一提醒,叶太医也惊醒过来,仔细一闻,果然在奇异的味道中,嗅出了一丝不该有的气味。
  跪在地上的沈青岚面色如纸,全身簌簌发抖。
  徐沧目光一扫,在沈青岚异常白皙柔嫩的脸颊脖子和裸露的手腕处掠过,沉声说道:“殿下,草民怀疑沈美人在身上涂抹了催情之物,致使太子殿下亢奋难以自制,房事猝死。求殿下允许草民仔细检查。”
  太孙头也没回:“你只管查。所有事,都有我担着。”
  沈青岚全身一颤,“我没有”三个字还没出口,便听到太孙冰冷的声音:“这个贱人害了父王的性命,我必不会饶她。”
  太子妃霍然从顾莞宁怀中抬起头来,目中射出愤怒至极的火焰,似要生吞活剥了沈青岚一般:“你这个贱~妇~!你竟敢害殿下的性命!我要将你千刀万剐,将你剁成碎肉去喂狗!”
  我没有害太子性命!
  我只想争宠,我只想要太子的宠爱,我怎么会想要他的性命?他这样死了,于我没有半丝好处。我为何要他的性命?
  你们这是在冤枉我!
  我满心冤屈,到底要何处去诉?
  千言万语在沈青岚的喉咙处涌动,却一个字都未能说出口。
  在太子妃愤怒犹如实质的目光下,沈青岚遍体生寒。
  然后,她看到了顾莞宁投来的冰冷目光,还有唇畔残酷的一丝笑意。
  沈青岚脑海中最后一根弦,嗡地一声,断了。
  ……
  门边又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父王!”凄厉变调的嘶喊声在门口响起,然后,面容俊秀的少年满含热泪地闯了进来。
  是安平郡王萧启!
  太子猝死,报信的宫女第一个去了雪梅院,第二个去了梧桐居。再接下来,便是安平郡王的院子。
  安平郡王再不得宠,也是太子的次子。双生子萧麒萧麟还小,安平郡王却已成年。这等大事,他自然有知道参与的资格。
  叶太医和徐沧一起为太子诊断死因,并未抬头。太孙也未看安平郡王。
  安平郡王哭喊着跪倒在床榻边,泪水簌簌滚落。
  他的伤心,倒不全是装出来的。
  有一种人,你再恨再咬牙切齿,可你还是会不自觉地在意,希望博得对方的关注和疼爱。太子对在场的萧诩萧启兄弟来说,便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父亲死了,他这个无人问津形同废人的安平郡王,以后又要如何翻身?如何苟活?
  太子府没了太子,储君之位又会落在何方?
  他以后该何去何从?
  安平郡王满心的绝望凄惶,俱都化成了泪水,奔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