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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禄走过铺着厚实红色地毯的奢华过道,两侧是新更换过的长长的白色蜡烛,因为还是白天,所以并没有点燃,大大的落地窗外是明媚的阳光,窗外的绿茵大树被轻风吹得沙沙作响,这里十分幽静。
仿佛雕塑一样站在两旁的士兵动了动眼神,看见了她,没有阻拦,默认了她的通行。
今天的她可再也没有穿上之前出宫找手抄本那身粽子一样的布布条条,她是最年轻的罗马裁判官,是贵族中不可忽视的一朵火红玫瑰。
宽大的红色衣裙得体的穿在纤细窈窕的身段之上,略垫高了点的皮靴擦得锃亮,她本就不算太矮,这样就更显得挺拔,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张继承了其母亲的近乎完美的脸庞,金黄的头发上有着一簇呆毛,跟她的性格一样独立。
女性确实在罗马的父系社会中不受重视,但她不一样。
尼禄仰着头,踏过了王殿的大门,在颜色基调略显灰暗的大厅中,她的进入像是代入了一簇火焰。
几个苍老,有些佝偻的老人正巧出来,与她打了个照面,几个老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对眼的难看脸色,更没有打招呼,直接错过了她离开,不过却有难得一见的得意。
尼禄虽然有些疑惑,但心里却低声哼了一声不在意。
元老院的人向来与她没有什么共同话语,毕竟她的公正,有时候会触及到某些人的实际利益。
她把心里的情绪收回去,径直走了过去,单膝跪下,对着那王座上的罗马皇帝,她的继父,克劳狄乌斯问好。
“是尼禄啊,起来吧。”克劳狄乌斯摆了摆手,年到中年,他也少了些当时年轻继位有的桀骜和锐气。
尼禄于是站了起来。
“我的好女儿,前几天你出宫到哪儿去了,妈妈我安排了亲卫队去找你,却都被撂倒了,出了什么事吗?”妩媚动听的声音从王座上传来,那是一个富贵的妇人,或许是最富贵的那个妇人,她正在王座背后,挽着如今皇帝的手。
“我怀疑是别国派来了间谍,所以太过心急……亲卫队的人没事吗?”尼禄复杂的看了一眼那上面的那端庄的妇人。
“只是都被打晕了,真是一群没用的家伙啊,叫他们说出那个人的面貌,却都支支吾吾说不清,难道真是连面都没看清就被打倒了吗?”阿格里皮娜不满的说,“还没有我亲爱的女儿厉害,不仅找到了线索的消息,还巧妙的周旋没出事呢。”
尼禄皱了皱眉,稍微低下了视线。
“不,没有的事,我也没有能碰见那个人,不然我也一定已经被击晕了。”
“间谍是男人吧?是男人怎么忍心对这么可爱的女孩动粗呢?”阿格里皮娜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自己的产物。
“母后您又在说笑了。”
“好啦,尼禄没事就好了。”克劳狄乌斯微笑着说,“这次叫你来就是担心你,没什么就好了,虽然那个间谍不仅打晕了很多士兵,也抢走了之前得到的战利品,现在想必也还在城中吧,可是我罗马也不是好欺负的,已经安排下去了,尼禄你不要再多心,另外也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
“你妈妈听说你无故出宫,担心的都找上了我呢。”
“谁让她是我女儿呢。”阿格里皮娜宠溺的一笑,然后低下身,轻轻的亲吻克劳狄乌斯,丝毫不顾及这里是王殿,也不在意下人们的视线,反而更加将上半身贴在了皇帝身上。
“很大的人了,别调皮了。”克劳狄乌斯无奈的推开她,但是也只是玩笑性质的,看样子,他也很喜欢这个诱人的女人。
尼禄侧过了头,不愿意看向王座上那两个做着小动作的两人,也许是想要打断他们,她有些不客气的问。
“之前元老院的人在这,也是讨论的间谍的事情吗?”
“不是哦。”阿格里皮娜代替了皇帝发言,将头搭在克劳狄乌斯的肩膀上,动作亲昵,“只是又来找我们提出关于农民税务的问题而已,讨论也很激烈呢,不过陛下已经答应了。”
“什么?”尼禄一怔,旋即有些急促,“怎么能答应呢?罗马已经流入很多外来流浪者和奴隶,劳动力太多已经将农民挤压不堪了,他们也根本没有多少余力生活,再提高税务,只会增加更多的乞丐啊!”
“你太多心了,我的女儿。”阿格里皮娜动了动眼皮,不在意的说,“奴隶是可以跟他国交易的,而且如果劳动力饱和,那就设立更多的工程吧,反正只需要让他们把肚子填饱而已,他们都是在为罗马添砖加瓦呢。”
“可是……!”
“尼禄,回去休息吧。”克劳狄乌斯落话说,他笑着摸着身边的妇人,“你的母亲似乎有些疲倦了呢。”
阿格里皮娜适时的舔了舔嘴唇,点点头。
“还没完啊,陛下,不是之前说好要奖励我女儿的吗,毕竟她可是人民里呼声最高的裁判官啊。”
“啊对。”克劳狄乌斯点头,说,“尼禄,现在你已经是总裁判官之一了哟。”
“感谢陛下,我一定会……”
“好啦,这种繁琐的东西就不用说了。”克劳狄乌斯不知为何,声音听起来有些心急,他直接从王座上站起,摸着阿格里皮娜那细滑的白皙小手,“就这样吧,我也得回寝宫了。”
“是……”尼禄按耐下心中的不快,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过身大步离开了王殿。
……
易哲站在相当奢华的房间中,这里有着做工精致的大沙发、桌椅,以及一套套精美的瓷器,在铺满房间的大大的艳红地毯上,中心则有一张足以容下三四个人睡觉的大床,干净的棉被缝上栩栩如生的红叶。
房间中有着淡淡的幽香,加上有些偏女子的色彩搭配,这里毫无疑问是一间闺房。
但在这高档的房间里,静静站在窗户前,看向下前方宏伟的罗马街道的易哲,身上仍然是那身破破烂烂,还带着灰的破布加亚麻大布条的简陋搭配,就像一个乞讨的人闯入了公主的寝室。
他默默无声的站在窗前,好一会后,才收回了视线,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一袋干燥的烟草,缓慢却熟练的自己拿着脏兮兮的纸张做了卷烟。
叼在嘴上,粗糙的卷烟无火自燃,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吐出青灰色的烟雾。
背后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易哲眼中忽的显现出赤色的三勾玉血继限界。
“没有其他人进来过吧?”
是尼禄的声音,易哲的双眼慢慢变回漆黑的瞳色,他先是吐出一口烟,才慢慢的说。
“有打扫的佣人进来过。”
“你躲起来了?”
“用不着躲,一点小把戏他们就会把我当成空气,视若无睹的。”易哲轻轻一笑。
尼禄古怪的看了这个男人一眼,他总是这样不紧不慢,好像就算天塌下来都不会动一动眼皮子,就连被带进了这伟岸的内宫也一样,明明四周都可能是敌人,却心安理得的在她的睡房一直呆着。
少女走进自己的房间,却被刺鼻的烟雾给呛到了。
“咳咳,好难闻,你这也算烟草吗?”尼禄捂着脸,咳的眼眶都有些红。
“啊,抱歉,这只是之前在某个破旧店铺拿到的二手货,是有些不对味了。”易哲说,但他还是再抽了一口后,才把卷烟摘下,放在手心里,细小的火苗诡异的烧过,将卷烟烧成了灰,他随手扔出了窗外。
尼禄对此也算习惯了,这个男人总会用这些,他所谓的小把戏。
“要是抽烟的话,可以给我说一声,能给你弄到特供的烟草。”
不知是不是错觉,面前的男人似乎背影抖动了些,好像颇为激动和期待?
“不用这么麻烦的,对了,你不是想学斗气吗?我教你。”
压根就是一烟鬼吧……
尼禄叹了口气。
“我是很向往东方了,不过在遇见你之后……有些幻灭的感觉,另外,我想要拿到手抄本,更多是想不让它落到我母亲的手里。”
“哦?”易哲转过身,“你们果然感情不是很好。”
似乎又想到之前在王殿中的那一幕,尼禄不禁有些厌恶。
“母亲她……离我越来越远了。”她就这么随意的踢掉了自己的两只靴子,蹦跳的坐到了那张柔软有弹性的大床上,两只洁白的小足晃荡着。
“我的亲生父亲……是她用毒杀掉的……”
“为了接近现在的皇帝吗?确实是很有腕力的女人。”易哲下意识的看了眼那双长腿,就收回了视线,“而且也相当有长远的眼光,自己作为帝后之后,就运用自己的身份,给女儿安排更多的权力。”
“你知道了?”尼禄惊讶的说。
“罗马最年轻的女裁判官吧,很容易听到的消息而已。”
“是的,我也因此做了很多自己早就想做的事情……不过也越来越知道包括元老院的那些人的丑恶嘴脸,而也不得不因为局面很多次选择妥协。”少女心情有些压抑。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并不需要在意。”易哲淡淡的说,“反正,迟早你的地位和权力,都会高到能公然反制他们的时候。”
“嗯?”尼禄看向他。
“阿格里皮娜是少见的蛇蝎美人,她不会满足选现在的局面的,政客们的交易,总会将你推到最顶峰的位置,因为只有你最合适的。”易哲看了看她,“该怎么说呢,明明有继承她的面貌,却没有那份心机。”
尼禄又瞪了他一眼。
“这些事我自己会想办法的,说回来,你还没有跟我彻底说明你的身份。”尼禄抱着手,看着眼前的流浪者。
“不是告诉你了吗?”易哲指了指自己,“我只是一个来自东方的跋涉者,我的国家已经被毁灭了,而我也漫无目的在到处行走,只是这次来到了罗马而已。”
“可你怎么会这么强,又会那些……小把戏?”尼禄不打算放弃询问。
“你所读的书籍上,东方人不都是很强大的吗?”
“这不能成为理由吧!”
“别太激动了,看,衣服不整齐,内衣要被看到了。”易哲亲切的提示。
尼禄一停,只是有些脸红,但也没有刻意的整理衣服。
“也没有必要刻意藏着所谓的美丽……”
“话不能这么说。”易哲摇摇头,走上去,将她那双腿给压下,扯过了被子盖在少女的纤细的腰肢上,“不管怎么样,任何人都应该学会自我珍惜才是。”
“这也是你们东方的智慧?”尼禄没有太大的反抗。
“算是吧,不过,你为什么会对东方这么感兴趣?”易哲问。
“我从小就听过那位始东王的故事,他是一名很伟大的王者。”尼禄仿佛打开了话匣子,“真的很难想象,几千年前,竟然会有那种上下一心,团结无比的集合,每个人都能吃饱穿暖,也没有内部的冲突……”
“他可是个杀了很多人的罪人哦。”易哲打断了她。
“有哪位王者手不沾血呢?”尼禄正色。
“他还是一位暴君,始东氏并不是内部毫无冲突,只是,他强行给压下了,凭着所谓的集中王,所以到最后,四分五裂了,不是吗?”易哲慢慢的说。
“可真的让人佩服啊。”尼禄说,“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他的力量和智慧都很惊人,哪怕是暴君,却也是将自己的国家带到了最强最鼎盛过,如果能让国家不受侵犯,不受欺压,那王者,是暴君又怎么样?倒不如说,或许只有暴君,才能做到吧?”
“你真的这样想?”易哲看向她。
火红的少女肯定的点头。
“将一切担在肩膀上,残酷的行政,是数不清的人非议和辱骂,未来是早已预见到的毁灭……这就是名为暴君要承受和得到的。”
易哲静静的看着她。
“王者本就是一种诅咒,暴君更是其中最恶毒的咒语,你还是这样想的吗?”
“我一直都认为……”年轻的少女抬起头,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
“王者,正是暴君!”
少女的话传入了易哲的耳朵,半响,他才无声的笑笑。
“很有趣的想法了,但你……暴君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所以那才有当的价值不是吗?”
易哲又一顿。
良久,他才退后了几步,轻轻的单膝跪下。
我仍相信,千年前那始东氏的决定不是错误的,但是如果……你或许会给我另一个答案的话。
“能收下,我这名无用的流浪者,作为你的第一个臣子吗?”
尼禄似乎很惊讶。
“可我,还不是皇帝啊?”
“不,快了……你会戴上那最尊贵,也最蜇人的王冠的。”
“届时,再向我展示,你与始东王,似是非是的,暴君之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