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进入宫门的时候,满脑子想的全是孔融与徐干的暴怒,毕竟一个死了兄弟,一个死了儿子,这绝对是大仇一件,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易揭过的,但是袁云说话时却显得极为轻松,就好像是在交代别人家的事情一般。
曹昂有些纳闷,也有些担忧,就算袁云是侯爵,但是随意就杀了两个大贵族的直系亲眷,这即便是父亲曹操也无法包庇。
尤其还牵扯到孔融,这可是孔子的第二十代孙,那么被砍掉脑袋的孔晨也是如此,这次袁云得罪的恐怕不止是贵族阶层,还有天下的士子们也一并得罪完了。
打从汉武帝独尊儒术后,这天下间的士子文人就都成了孔家的门下,现在好了,袁云把士子文人老祖宗的子孙砍了脑袋,这绝对会掀起一场巨浪来。
忐忑不已的进入了议事大殿,天子刘协还没有出现,倒是今天曹操早到了一步,这种事情几乎就没发生过,但是今天曹操就这么微眯着眼睛,安静的站在了龙座之下。
两侧的大臣们也陆续的进来,每人脱掉鞋子进殿的一瞬间,都会不自觉的哆嗦下,然后就是满脸的疑惑,因为谁也猜不透,为何今天曹操来得如此早。
袁云依然选择站在曹昂身后,即便现在他的身份已经可以公然站在前列,他依然选择这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因为不显眼,挖个鼻孔,掏掏耳朵啥的也不会给人看见。
曹昂斜着脑门扫视了一眼群臣,发现孔融与徐干还没来,也不知道去干嘛了,这两人从来上朝是不会迟到的,这会既然还没来,来了估计就是惊天动地了。
“曹昂大哥不必担忧,我今天倒要看看这群老官们能奈我何?”袁云说话的时候,还故意挑衅的看了眼周围的官员,眼神中充满了暴戾之气。
不多时,天子刘协匆匆忙忙的赶进了大殿,稍微扫了眼曹操瞬间一哆嗦,立刻就急步坐进了龙椅内,然后开始接受群臣的朝拜。
好长时间没见到刘协,发现这货竟然胖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在他有些臃肿的脸上,竟然长出了些许胡须,现在倒有些成熟的感觉了。
“曹司空,您今日为何来得这般早,打了寡人一个措手不及啊。”刘协说完,就呵呵笑个不停。
袁云闻言暗自一叹,这刘协依然没什么长进,即便外表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还是那个混吃等死的纨绔模样。
“最近宫里也不太平,之前发生了衣带诏的事件后,父亲已经加强了宫禁,奈何依然阻止不了一些人想往里钻,有些大臣总想接触天子身边的伏皇后,还好伏皇后不为所动,始终待在内宫不见任何外人,要是她不如此,恐怕就要步董贵人的后尘了。”曹昂小声的嘀咕完,又看了眼大殿门外。
袁云心道早晚伏皇后会忍不住的,总之没什么好下场,之前这位皇后还邀请了蔡文姬去赴宴,不过最后都被婉转的拒绝了。
袁云十分不愿意和那些注定要倒霉的人参乎在一起,万一跟对方熟悉了,一旦出事,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就很难取舍了,所以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曹昂似乎心里总是安静不下来,于是继续跟袁云小声道:“伏皇后似乎对云弟十分感兴趣,多次在我与父亲前提到你,说是你作为仙人子弟,她很想见上一面,不想云弟的魅力如此大,呵。”
“拉倒吧,是怎么回事你还不清楚,之前后宫出了董贵人这事,伏皇后就是惊弓之鸟,她当然希望可以找个能在你们曹家说的上话的人接触,这与魅力无关,全都是你们城里人的套路。”袁云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因为他发现曹昂笑的很暧昧,也由此可以看出,曹氏对于天子什么的,几乎没什么尊敬可言。
曹昂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大殿门外,就此不再言语,直等着父亲发话,按理天子刘协接受完了朝拜,就该轮到父亲说话了。
但是今天各种奇怪都蹦了出来,曹操竟然一言不发,就这么安然的站在那里,虽然面对着群臣,却又是一副什么也不关心的架势。
曹昂与群臣都十分迷惑,只有袁云心里透亮,曹操要是没跟他的那些幕僚制定什么计划,袁云就敢把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曹操现在绝对是在等孔融与徐干来哭殿,然后好把他袁云的罪状拿到台面上来说,只是孔融与徐干也太磨蹭了,到现在了还没上殿。
时间一刻刻的划过,整座大殿都安静如初,没有任何人敢说话,包括了天子刘协,大家都在等着曹操发言,只是这个魔神却低着眼眉,似乎对于地板更感兴趣。
突然,大殿之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孔融与徐干总算到了。
“陛下,您要为老臣做主啊。”
这句不是孔融与徐干发出的,而是袁云在曹昂耳边装腔作势的在模仿,样子极度的猥琐,他自己却自得其乐。
曹昂苦笑一声,袁云哪里像什么侯爵,完全就是个市井泼皮,还是最恶劣的那种。
正在曹昂苦笑的同时,只听殿外传来两声大喊:“陛下,您要为老臣做主啊。”
曹昂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十分努力的压抑了下,这才站正了些,好等待真正的好戏开场。
不多时,孔融第一个冲进殿来,身后则跟着徐干,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大殿立刻扑倒在地,动作整齐划一,就好像事先做了很多预演一般。
刘协被吓了一跳,差点从龙椅上跌落下来,镇静了一些后才抬着眼道:“原来是文举与伟长啊,吓寡人一跳,还以为是有人要来行凶呢。”
这次轮到袁云差点笑出声来,碰到这么一个二百五天子,估计现在孔融与徐干的心理阴影面积一定很大。
刘协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服,这才指了指孔融道:“文举,你到底为何要哭得这般伤心,难道是家中有人病故了不成?”
孔融猛然抬头,然后一下就指在了袁云的方向,这才悲愤道:“此竖子杀老夫兄长,还将脑袋挂在了火药军营地之上,实乃大奸大恶之徒。”
哗!
全殿内立刻轰动了起来,真有人敢杀孔子的子孙,这在汉武帝后几乎没人敢做,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于是大殿之上很快就变成了口诛笔伐,人人都指着袁云的鼻子各种责备,场面立刻就变得热闹非凡起来。
袁云根本懒得搭理这些傻缺,而是一直在盯着曹操、荀彧、郭嘉、荀攸等人的变化,发现他们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参与群臣的激愤,甚至连看他袁云一眼都没有。
巨大的阴谋啊。
袁云暗叹完,这才整理了下衣衫,然后走前一步面对群臣大吼一句:“都闭嘴!”
还真如袁云吼的,所有人都瞬间闭嘴,连孔融与徐干也止住了哭声,大殿内立刻又安静了下来,气氛瞬间诡异了几分。
袁云见众人都安静了,这才又走前一步,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没错,孔融老儿的兄长孔晨就是本侯杀的,并且命人将头颅挂在了火药军的营地之上,而同时徐干的次子徐景也是本侯杀的,并且剁碎了分尸,脑袋也挂在了火药军营地。”
哗!
大殿上瞬间又热闹了起来,群臣们又开始激愤了,然后继续谩骂,继续指责袁云,继续喷口沫星子。
“都安静一些,此事既然已经发生,我们就来理一理来龙去脉。”曹操终于发话了,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像袁云一般需要大吼,只是淡淡的一句,立刻全殿就安静了。
孔融这时已经气到了极点,对着曹操就说道:“曹司空,袁云此子杀我兄长,他自己也承认了,这还需要等什么,应该直接拉他出去砍头赔命。”
徐干也暴怒道:“我次子徐景也是举孝廉,你袁云擅动私刑,现在就该替我儿赔命,老夫与文举刚才已经做了安排,刑具也准备妥当,一会就要拉你出去受刑,最后再诛你全家。”
袁云最听不得别人要诛他全家的话,于是眼神立刻转寒,冷冷对着徐干说道:“很好,看来杀你一个次子还是不够,你且回家等着,你家上下本侯已经帮你计算过了,能活下来的实在不多!”
徐干刚要继续大骂,却直接被袁云无视了,只见袁云又看着孔融道:“孔子的二十代子孙,就出你这么一个货色,除了让梨以外,你还干过啥?”
孔融一怔,让梨本是自己的一样美德,只是现在听袁云说出来就立刻变了味道,于是刚想接话,却又被袁云打断。
只听袁云继续道:“你们要对我动刑,杀我袁云也只是为了给你们的亲眷赔命,你们这才是要报私仇啊,朝廷没有律法吗?你孔融、徐干为官多年,律法在前的道理难道都被狗吃了?”
孔融又要接话,再次被袁云打断道:“孔子确实乃伟大的圣人,可惜到了你们这二十代,就彻底完蛋了,你孔融自己不仅不懂国法在前的道理,你那兄长孔晨更是贪赃枉法之辈,你说你们自命圣人子弟,到底那一点做的像圣人了?”
孔融终于喷出了一句:“胡说,我孔家怎会有贪赃枉法之辈,休要血口喷人。”
袁云呵呵一笑,随手就从胸口内掏出一面纸张,然后往孔融面前一扔,这才笑道:“这是昨日本侯派人冲入你兄长孔晨家时缴获的,上面的账目记录的清清楚楚,笔记画押印信都是你兄长孔晨的,这可造不了假,还有,纸张可是金贵的东西,你兄长够有钱的,竟然拿来做账。”
曹昂听到这,又是一声苦笑,袁云家里出恭都用纸张了,他却嫌弃别人用纸做账簿。
孔融一惊,立刻将纸张拾起,只是稍微看了几眼,瞬间就哆嗦起来,虽然只有一张纸,但是上面记录的竟然是朝廷给火药军的补助,每笔每条都记录的十分清晰,一点问题都没有,而最大的问题就是这张账目怎么会出现在兄长家,兄长可与这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递过来给老夫瞧过。”曹操再次发言,这次只把孔融吓得头都不敢抬了。
突然,徐干一把夺过纸张,然后揉成团就吞进了肚子,动作十分迅速,在场所有人都没来得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