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肠动物……又撤退了吗?”
站在山坡顶上的莲太郎喃喃道。
“嗯,应该是吧。”三笠眯着眼睛在下方躁乱的原肠动物里面张望,可惜没看到羽飞白去了何处。
莲太郎突然暴怒:“可恶,你给我适可而止吧!把脚给我从身上拿掉!”
“你自己不会站起来吗?”三笠面无表情,此刻他们还保持着之前莲太郎跪在地上当凳子,三笠一只脚踩在他背上的样子。
两个人都呆住。
莲太郎苦笑:“我……腿有点软。”
三笠:“我也是。”
第一次见到毕宿五真容的两人,都有些心有余悸。
突然,莲太郎骂了一声糟糕,急忙忍着腿部的酸麻爬起来——承受三笠手里那杆巨型狙击枪的后座力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断了。
但是不站起来不行。
毕宿五军团大举走出巨石碑边界准备返回山里,刚好是接近莲太郎与三笠这边的位置过来。
他慌忙扑向附近的废屋掀起地板躲进去,两人等待大群原肠动物通过,之后看准时机猛力冲出来,全速奔向民警的据点。
“木更小姐!”
莲太郎在伤痕累累的民警当中认出木更的身影,立刻挥手跑过去。
他发现延珠也在一旁,延珠同样也察觉莲太郎的身影。
“莲太郎!”
“延珠!”
两人几乎是以身体对撞的方式紧抱彼此,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们热泪盈眶。
莲太郎使劲搂着延珠的身体,把脸埋入她的秀发中,延珠的手也环抱他的腰。
“里见同学…………?”
莲太郎勉强推开延珠,望向声音的方向,接着倒吸一口气,心中一股怜惜自责的情绪涌出来。
木更的黑发与白皙肌肤被煤灰与血弄脏,手臂上甚至有被高温烧伤的痕迹,眼睛上方的伤口流血,盖住了左眼。
仔细一看,延珠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到处都留有受伤的痕迹。
即使如此木更依然不让眼泪流出来,坚强地双手扠腰,恶狠狠地瞪着莲太郎:
“真是的,你太晚出现了吧!你知不知道,再晚一点的话,就……”
“对不起。”
木更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不过却没办法说下去,她以祈祷的动作在胸口合掌,垂下头肩膀不住颤抖。
莲太郎心中一颤,立刻伸手将她搂入怀中,用力压紧她的背部。
木更低声地啜泣。
“对不起木更小姐……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木更脸色绯红,这一次却没挣脱开去,任由莲太郎左拥右抱:“谁要你保护……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
“不会的,为了保护木更小姐,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轻易去死。”莲太郎轻声安慰。
三笠在一旁冷眼旁观,撇撇嘴:“哟,幼女后宫加入大只的了呀。”
木更的表情一僵,一瞬间像是彻底没了声音。
莲太郎心中产生强烈的罪恶感,想不出该怎么面对现况,只能用力搔着头发。
就在这时,一句「哎呀,那不是莲太郎吗?」的叫声让他抬起头来。简直就像目睹从黄泉归来的生还者,还活着的民警远远围着里见打量。
“那家伙不是被赶走了?”
“那么说来刚才的飞弹是他叫来的?”
“他打倒昴宿回来了吗?”
“不可能吧……”
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从那些人的反应来看,不难理解他们是如何被告知关于自己出发讨伐毕宿五的任务。
众人的憔悴程度远远超过外伤,光看那群人落寞的眼神就可以明白。
虽然可以看到缇娜、彰磨等人的身影,只是第二波攻击发动前还有数千人的精锐军团,现在只剩下不到五百人。
不知道消灭了多少原肠动物,但是这样的战况……堪称惨烈。
这根本就是在兑子。
兵换兵,将兑将。
想到这里,莲太郎心中一颤。
真希望有人跳出来说这只是开玩笑。
下一秒钟,其余消失的民警纷纷冒出来表示‘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死了吧。’并且哄堂大笑。
尽管有一下子会因为被捉弄而感到懊悔,不过莲太郎一定很快又会露出幸福的笑容吧。
“其他,人呢?”
莲太郎发问的声音,听起来僵硬平板又干涸。
木更以衣袖擦拭眼角,摆出严肃的表情看着莲太郎:
“里见同学——不,里见队长。我堂团长已经战死,根据民警手册第四十条的规定,团长一旦死亡,军团指挥权就移交IP排行次高的民警。”
莲太郎茫然,掉头看着三笠:“那么现在这里的最高负贵人是……”
三笠的排名是前三十,这么小小年纪就要担当起这样重担,莲太郎为她感到莫大的压力。
等等……
周围的促进者与起始者,所有人都盯着莲太郎。
不会吧……
木更点点头:“按照规定,单独的起始者无法接受任命,所以,接下来由你指挥军团作战——里见同学拜托你,请领导我们。”
——
在设有急救站的学校保健室妥善处理伤口之后,莲太郎终于感觉自己比较像个人。
突然从不断威胁性命的恐惧当中解放,一开始只有脱力感与虚无感强烈袭来。先前分泌过剩的肾上腺素不再产生亢奋作用,腹部又出现那种剧烈的剌痛。
该死,那几头狼咬得真狠,所幸没有被病毒感染,否则莲太郎知道自己这会儿也会变成一头原肠动物,或者在吞噬同伴,或者被曾经的同伴杀死。
然而在侥悻生还的感慨过后,莲太郎心中充满另外的紧张。
尽管他提醒自己至少睡个一天会比较好,可惜现实不允许他这么做。
毕竟自己已经成为这支消耗到很难再称为军团的民警部队领导者,成功掌握了剩余的民警力量,对于一开始加入民警辅助部队的初衷而言,算是如愿以偿了。
只不过这样的如愿以偿,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不仅仅是民警部队损失惨重,包括平和柳斋带过来的狩猎祭的人,同样是死伤大半。
对劳累过度靠在椅子上小憩的室户堇道谢,莲太郎离开保健室,单独走在夜路上。
升为团长的他有堆积如山的工作要处理。
平和柳斋也受了不轻的伤,暂时帮不了他;长门兄更是如一贯那样,打完就玩消失。
然而只有一件事,他即使搁下其他事也要率先确认。
我堂长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