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善后借款
秦时竹也关注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章太炎文章出笼后,北方一片叫好声,由于北方报业基本控制在人民党手中,因此,第二天全部或刊登或转载他的文章,掀起一片批判之风。
“事情弄清楚了吗?确实是陈其美直接下令?”
“是的,陈其美通过青红帮下的手。”葛洪义说道,“我们在上海的暗线已经把情况都摸清楚了,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不要着急。”秦时竹笑道,“再让他们闹上几天……”
“我觉得有点奇怪,都三天了,国民党虽然都推脱是袁世凯所为,但袁世凯却一言不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阴谋?恐怕他巴不得我们两党掐架吧……随便他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吧,我现在管不了他。”秦时竹换了个话题,“太炎先生的笔就是厉害,才二评,就已经掀起惊涛骇浪来了,要是*都发完了,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主要是得益于他多年参加革命党的经历,不然,这些隐蔽的历史谁知道?”葛洪义顺手拿起报纸,说道,“你看,有家寺庙昨日正式起诉国民党,要求他们为庙里被盗走的佛头负责,要求再塑一尊,今天又有消息说,那几家曾经被绑架过的大户人家,如今也提出索赔要求……”
“哈哈哈……”秦时竹笑了,“这是他们自讨苦吃,谁让他们当年不择手段?今天吃到苦果了。”
“接下来怎么办?”
“我给太炎先生又安排了重磅炮弹。”葛洪义从秦时竹手中接过纸张一看,上面写着:“民国第一贪污犯――三评国民党及革命经费问题……”内容无非是当年报纸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同盟会各支部募集大量经费后,由孙中山、黄兴等人带回国充作革命经费,但后来发生短少、与帐目不符等情况,当时同盟会内部爆发了总危机。几乎要分裂……现在旧事重提,无疑是一个有力的武器。
“你这么打下去,国民党非散伙不可……”
“不会的,国民党也是百年老店,动摇、裂痕是有可能的,散伙倒不至于。”秦时竹把握十足,“消息用密电发给章太炎,然后你再安排几个人去保护这先生。要是陈其美铤而走险,我们可就划不来了,**,到九才算停……”
“报告,上海急电……”
“什么消息?”
“两小时以前,《民立报》报社门口发生炸弹爆炸,炸伤报社数人……”
“现场有什么名目吗?”秦时竹皱眉问道。
“只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因果报应。自食其果’几个字……其它没有了。”
“好了,我知道了。”
“老大,看来袁世凯耐不住寂寞,动手了!”
“动手好哇!”秦时竹一挥手,“你要派人把谁干的给我弄清楚。我敢打赌,明天国民党一定攻击是我们干的。”
“老袁这招不可谓不毒啊!既报了吃国民党哑巴亏地仇,又能巧妙转移方向,让我们和国民党掐得更凶……”葛洪义按下愤怒说。
“这只是前戏而已。真正的大戏还没有开场呢,你火速去布置,等到最有利的时机,咱们把消息和盘托出,打国民党一闷棍……”
此时孙中山已经到日本去了,在南方留守的是黄兴,黄兴是爆炸的老行家了,在得知《人民日报》社爆炸发生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招来陈其美询问,他的声音很严厉:“这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不是,可能是袁世凯收买人干地,嫁祸给我们?”
“真不是你干的?”黄兴更加生气,“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就是搞这个起家的,休想瞒过我。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干的?”
“不……不是。”陈其美心中有鬼,不敢抬头看黄兴。在国民党内部。有所谓孙派、黄派的区分,陈其美属于孙派,本来对黄兴并不是太服气,但眼下出了这挡子事情,倒不敢较劲。
“你胡说!”黄兴一拍桌子,震得茶水都晃荡了出来,“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我,我真的没有干。”陈其美期期艾艾了半天,只好将责任推到青红帮上面,“那天我和他们一起喝酒,喝多了点,就随口说了句要他们给《人民日报》一点颜色看看,没想到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我说你啊你……”黄兴一时气急,“革命才刚刚成功没几天,你们就*堕落到这种地步了……”
“我也是为了我们党出气嘛!”陈其美不服气,头昂得老高,气哼哼地说,“《人民日报》经常攻击我们,我早就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你会做缩头乌龟,我不会!“
“你……”
“反正又没死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陈其美把话说完反倒无所谓了,坐在那里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说,“我们党对人民党太宽容,对他们退让太多……我才是真正革命地人。”
正在此时,《民立报》爆炸案发生的消息也传来了,陈其美当即从凳子上站起,对黄兴冷冷地说道:“你看,他们不是也来了……”
黄兴无语,看着陈其美扬长而去的身影,陷入了迷惑。
借着接连发生爆炸案的消息,袁世凯使出种种手段,力图取消“国会欢迎团”。一方面他暗中指使冯国璋通电进行威吓,说:“该团员竞肆其无意识谬论,冀破坏我民国初基,其罪既不容诛,其心尤不可问。国璋嫉恶如仇,爱国如命,凡有敢簧鼓其僻辞邪说。冀以动摇国本、蛊惑人心者,惟有执法以随其后。”
另一方面,袁世凯亲自上阵,以上海接连发生爆炸案,社会不甚安全,电令程德全取消“国会欢迎团”,并通电各省,“人心甫定。倘再动摇,演成分裂局面,乃是自求灭亡。”
有人问他:“上海欢迎国会团一事,甚为危险,总统当有以防其渐。”
他胸有成竹地答道:“这都是瞎闹,本可以不理他们,他们若真干起来,则稳健派必齐到了北京。其余暴烈派主张南都者,必不肯来,就一律不要他,一概除名,令各地方另选。如果他们不服。我自有办法。”
情势也确实如袁世凯所说,爆炸案发生后,关于“欢迎国会团”一事就立刻转移到第三、四位去了。第一位自然是连环爆炸案,第二则是章太炎的一评、二评、三评等几篇文章。一时间洛阳纸贵,人们纷纷传看,《人民日报》加大印量,仍不能充分满足需要。
国民党方面也以自己掌握地报社发动了舆论抨击,无非是说秦时竹独裁,北疆政府地方割据,是军阀等等老生常谈……有个外国记者的观察最为客观:“……我在中国呆了数年,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奇怪的事情。同样一个人,一个地方政府,在一个月前被骂作军阀,骂做割据势力,在短短几天后又变成民族英雄,变成爱国象征,又过了短短几天,又变了回去……而在我看来。报上所抨击的乃是同一个人。同一种势力,甚至就是同一种政策……中国地事情真是太怪了!”
解决了一件烦心事后。袁世凯终于可以腾出手来解决另一件更加烦心地事情――拖延许久的善后大借款。由于列强提出的条件苛刻,担任谈判代表的梁士诒并不敢答应,只能寄希望予克里斯浦借款。而列强不把中国的财政咽喉卡住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在克里斯浦借款达成后,朱尔典一再晋见袁世凯表示抗议,并且开单逼债。其他几国也群起效尤,法国政府更节外生枝,无理地提出了赔偿辛亥革命时外侨所受的损失地要求。尔后,六国公使又就克里斯浦借款以盐税盈余为担保地问题向中国政府提出抗议。银行团更通电各省分行,阻止金融汇兑,并相约不准买卖麦加利银行汇票(克里斯浦借款的银行团机构)。
这其中,列强的态度又可分为三类:第一类是英、法、美为代表,他们赞同、支持袁世凯支持中央政府,稳定局势,保护三国在华利益,但是需要袁世凯给他们提供经济质押,而克里斯浦借款成立使得他们失去了这种质押,当然非常不满意;第二类是日、俄两国,这两国对袁世凯政府多有微词,日本因为是和袁世凯早先有过过节,而俄国不满意袁世凯在蒙古问题上的态度,故而拼命对袁世凯政府拆台;第三类是德国,基于德国和北疆间的秘密关系,德皇急切盼望着秦时竹在中国掌权,因此对袁世凯政府拆台,而秦时竹也承诺,德国所有的贷款北疆可以一律予以吸纳,这使得德国在经济上对袁世凯政府无所索求,反而寄希望于这种拆台可以一方面使北疆方面后能专借德国外债,促进德国的商业利益,另一方面也希望能排斥各国借贷,打压各国在华势力,尤其是破除英、法控制中国财政企图。
当时,中国政府积欠外债达一千一百万英镑,无法偿还,而列强逼债甚急。中国政府希望克里斯浦提前交款或续借一千万英镑,均因为六国团所扼,未能实现。袁世凯遂请法国公使出面调停,以求与银行团恢复谈判。在银行团方面,汇丰银行面临着本国银行团地竞争,十分焦急。英、法、美三国尤其是英国担心袁世凯政府财政困难,控制不住局势而陷于混乱,影响列强在华利益,因此他们赞成减少债额至二千万英镑,并降低监督条件,及早达成大借款。但俄、日方面,尤其是俄国,力求混水模鱼。美国驻德国大使荣西曼说:“俄国无疑将乐于看到六国银行团陷于分裂,因为它害怕款项可能被用来加强中国在蒙古地地位。因此,俄国力求拖延大借款的成功。但是,俄国不能没有英.法地支持,因而也不能不向英国的要求让步。”
在这种双重制约下,大借款的谈判又恢复进行。不过,银行团方面首先要求中国政府取消克里斯浦借款合同关于借款优先权地第十四条,为了不得罪洋主子,中国政府与克里斯浦公司方面几经磋商,最后决定赔偿十五万英镑,五百万英镑提前于1913年2月15日付清,其余五百万镑归入大借款案内,由六国银行团办理,由于不仅没有损失反而还赚了一笔,克里斯浦公司也乐得借坡下驴。银行团在自己的要求得到满足之后,答应于1月下旬垫款二百万英镑,并进一步商谈总体借款,克里斯浦借款也于协议达成的次日废除。
袁世凯政府为了迎合列强要求,命梁士诒将大借款合同的五项特别条款交参议院讨论,得到参议院地大体同意。此后,袁世凯又命令梁士诒兼任任税务处监督,准备大借款合同要求的盐务改革(北疆方面进行改革后,帝国主义列强都认为不错,要求袁世凯加以仿效,以确保大借款的有效抵押)。1913年2月6日,袁世凯命令盐务收入各款自民国2年3月起专款存储,以备抵债(北疆盐税,留待日后再议)。7日,他又下令公布了盐务稽核造报所章程。
尽管如此,银行团依然节外生枝。法国公使康德、日本公使伊集院拜会外长陆征祥、财长梁士诒,就赔偿外侨损失和财政管理中的财政顾问问题进行交涉。梁士诒被迫同意加借二百万镑以赔偿外侨损失,对于顾问问题,他面有难色,表示:“现在已多有谣言,谓财政受外人之监理,用人之权亦操之外人,故若将招聘用财政顾问等员载在借款合同内,更易引起国人反对。”表示不敢同意将顾问问题列入合同。
列强才不吃这一套,在他们看来,中国人的信誉很成问题,如果不载入正式合同,将来免不了反悔、扯皮。因此康德表示:“管理财政一层……承认之法,需有文本,或载在合同,或另行订定,稍可通融。”想来想去,经过请示袁世凯同意后,梁士诒决定用秘密方法,由中国政府秘密答复“聘用外人条件等事”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