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放亮。淡淡的血腥味迎风飘來。苏任睡的很实在。嘴角还带着微笑。黄十三进來看了三次。沒敢惊动又悄悄的退了出去。直到日上三竿。苏任才被饿醒。睁开眼。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中就看见桌上放着两个黑乎乎的东西。
看了半天才看清楚。竟然是两个人头。苏任被吓了一大跳:“是谁。”
黄十三匆忙跑进來。见苏任跌坐在床下。头发散乱。只穿着中衣。光着脚。目光呆滞。
苏任指着桌上的人头:“是谁。谁放这里的。”
黄十三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霍金一挑帐帘。露出大脸:“大哥。你醒了。你快看看。这是侯建和候四。第一时间更新 昨天夜里都被杀了。看这脑袋。死的时候多悲催。连尸首都找不到。”
苏任气呼呼的从地上爬起來。瞪着霍金:“拿出去。赶紧给老子拿出去。不知道我怕血吗。”
一起來就看见这么恶心的东西。苏任的胃口瞬间就沒了。侯建死的很坦然。眼睛睁着。脸色平静。候四就恐怖的多。一双眼睛凸出來。整张脸扭曲变形。满头的白发散乱的披在眼前。明显是死不瞑目。
战场已经打扫。尸体被整齐的码放在一边。兵器、铠甲全被脱了下來。按照霍金的说法。这一次他们是大胜。只付出了十人受伤的代价。将侯建率领的二十八人队伍全部剿灭。还包括侯建和候四这两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不但为自己除了害。还替刘家寨的村民报了仇。
“你准备如何处理这些尸体。是交给官府还是就地掩埋。”苏凯拖着受伤的胳膊。静静的站再苏任身旁。
“烧了吧。既然这些人从來沒有來过蜀地。那就成全他们。”
“这怎么行。”苏凯连忙道:“这可是淮南王造反的证据。不得朝廷号令。私自调兵那就是谋反。”
苏任摇摇头:“淮南王不会承认的。一个活口都沒有。就凭我们的话。朝廷绝不会对一个裂土封王了的人如何。弄不好还得把我们也搭进去。这一次我们去长安是救人。惹上这样的事情不好。”
“那也不能烧了。说不定到时候会有用处。”
“死人无论对谁都沒有用处。淮南王因为这些人都死了。便掩盖了他私自派人來蜀中的事情。我们要这些死人更沒有任何作用。留着他们反倒会被淮南王记恨。就当什么事情都沒有发生。淮南王才会觉得我们不敢招惹他。或许就能放过我们。”
“天真。”苏凯冷冷道:“能派人杀你。你还抱着幻想。”
苏凯说完话。扭头就走。赢广济一夜未睡。虽是乌木崖的少主人。这却是他第一次上阵杀人。满脸的激动。凑到苏任身旁。手中还提着他的宝剑。剑刃上暗红的血迹。再向苏任表功。
苏任拱拱手:“这一次多谢赢公子。客气的话我就不说了。这个人情我一定还。”
“哈哈哈……”赢广济大笑:“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苏任一笑:“放心。我这人也绝不会赖账。”
一场大火不但烧毁了二十八具尸体。连带着将那些尸体带來的信息全都烧了个干干净净。无论是兵器、铠甲。还是身份牌。以及淮南王府才有的标记。在这场大火中全都化为乌有。黄十三提着两个脑袋。扔进熊熊燃烧的大火中。一股腐肉的味道立刻钻进鼻孔。
看着大火吞噬一切。直到最后一点火星熄灭。苏任让人就地挖了一个深坑。将灰烬全都埋了。做完这一切。这才回到自己的帐篷。四仰八叉的往椅子上一座:“我饿了。”
董倩和冷月捧着托盘进來。里面装着白粥和野菜。一盘子放了酱汁的熟肉就放在苏任的眼前。看了一眼。苏任便闭上了眼睛。刚刚看过血肉横飞的尸体。现在又要吃这些紫红色的酱肉。让人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冷月一见。连忙伸手。要将酱肉撤下去。
苏任摆摆手:“我沒事。你们都吃了吗。”
冷月点点头:“都吃了。不过这酱肉是董阿姊特意吩咐给你做的。”
苏任笑着看了看董倩:“不用用这个刺激我。我现在对这些事情已经见惯不怪了。我会全部吃掉。”
苏任果然将那盘酱肉吃了个干干净净。白粥和野菜却丝毫未动。喝了一杯。苏任长出一口气:“要做大事。岂能因为死了几个人就退缩。正如卓掌柜说的。我这人虽然沒有亲手杀过人。死在我手里的人可不少。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不吃肉那就只能等着被别人吃掉。”
董倩点点头:“那就好。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着急。还有些事情沒有办完。就在这里住两天。风景不错。以后还有沒有机会再來这里就不知道了。”
“你是在等冷道长吧。他这些天和赢广济的人來往的很密切。你就不怕……”
苏任一抬手。制止了董倩继续说下去。望着低头的冷月道:“我和冷峻第一次见面。他救了我。和我***架。和我一起去元山。一起來成都。还要一起去长安。无论冷峻做了什么。他都是我的好兄弟。这辈子都不会变。”
冷月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來。董倩伸手将冷月搂进怀里:“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我也相信冷道长不会变成我们的敌人。”
一连三天。苏任寸步未行。所有人包括骡马全都留在营地中。粮食是从剑阁县买來的。骡马的草料这地方有的是。每天派二十几个驼夫去割草就行。三天时间中。苏任就待在自的帐篷中。一步都沒有踏出。黄十三擎着大斧。站在门外。除了董倩和冷月送饭。任何人不让进去。
天气便的越來越热。山梁上有风倒也舒服。一眼望去。万里无云。一座高过一座的山峰连绵不断。一直延伸到目力不及的地方。如果眼力好。或许还能看见剑门关碉楼的飞檐。官道上來來往往的人逐渐多了起來。大批的商贾经过这里。进入蜀郡。偶尔也能带來外面的消息。
苏任沒有露面。赢广济也沒有露面。两个人就好像商量好的一样。躲着任何人。直到三天后的傍晚。赢广济的仆人刚刚站在苏任的帐篷口。苏任的话便从里面传了出來:“让赢先生进來。”
黄十三揭盖帘子。老仆笑了笑。低头钻了进去:“小人拜见苏先生。”
苏任点点头:“说吧。你家公子找我何事。”
老仆波澜不惊:“我家公子请先生去一趟。我得立刻赶回去。我家公子要向先生辞行。”
“哦。你家公子乃是乌木崖的少主人。需要他急急忙忙赶回去。想必有大事发生。”
老仆再次施礼:“这小人就不知道了。不知先生今夜可否有空。我家公子请先生去对面的山梁上一叙。”
“呵呵。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苏任笑笑:“有空。当然有空。你家公子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岂能不去。天黑之前我一准到。”
“多谢先生。我这就回去通知我家公子。告辞。”
光秃秃的山梁上。只有一些低矮的野草。雾气刚刚消散。草叶上还带着雨滴。十几个明晃晃的火把。将这一块照的透亮。赢广济穿着一身白衣。面对着群山坐在椅子上。身旁是一张大桌子。上面摆着七八盘菜。月亮就在头顶。将让漆黑的山脉更加巍峨。
“对月独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苏任带着黄十三來了。面对站在周边如同标枪一样的十几个杀手。黄十三冷眼瞧着。
赢广济连忙起身。对着苏任施礼道:“正因为独酌不是好事情。才请苏兄前來。你我二人一起饮酒赏月。倒也不错。”
苏任端起酒杯。看都不看便一口喝干:“好酒。听说赢公子要走。为何。”
赢广济笑笑:“答应苏兄的事情也结束了。从这里到长安再沒有人为难苏兄。我这样的身份留在苏兄身边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道也是。”苏任点点头:“多谢赢公子体谅。”
赢广济摇摇头:“苏兄可别忘了还欠个人情哦。一年之后我会去长安。到时候定然会求到苏兄门上。”
“哦。赢公子何以如此肯定。”
赢广济笑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说出來沒意思。”
“好。那我就不问了。答应人的事情我绝不会反悔。但凡力所能及。一定帮忙。”
望着眼前的群山。黑压压的让人透不过气來。火把被夜风吹的呼啦啦响。喝了酒全身倒也不觉得寒冷。桌面上的几盘菜已经被污染的差不多了。两个人谁都沒有动筷子。沒在说别的事情。就静静的喝着酒。静静的看着山。一轮红日从天边慢慢的探出脑袋。金光灿灿的非常漂亮。
直到太阳整个露出脸。赢广济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來。对着苏任一笑:“告辞。”
苏任点点头:“一路顺风。”
赢广济拱手告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來:“别忘了我们的一年之约。”
苏任笑了笑。目送赢广济带着他的手下沿着山路消失在树林背后。站在山顶上感受阳光的温暖。身上的雾水升腾起來。犹如武林高手内功爆发一般。
“先生。你真的答应帮他的忙。那可是先秦余孽。”黄十三扭头看了一眼苏任。
苏任笑了笑。沒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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