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金越想越生气,从桑园镇走到成都,一路上都在骂崔久明。足见这次事件,对霍金这个温水小霸王的影响多么的深刻。
成都乃是古蜀国郡城,位于成都平原中心,秦朝,李冰父子修建都江堰之后,开创成都平原,并巴、蜀为蜀郡并建城,才有了今天的成都。
远远望去,六丈高的城墙巍峨耸立,来来往往的百姓和商贾络绎不绝。成都的繁华让这些从温水小县来的人惊叹不已。
崔久明来的很早,率领成都各大商铺的掌柜于城门外迎接苏任。自从苟天明来成都后,崔久明时时刻刻都在盼望苏任的到来。今天得偿所愿,倍感高兴。
“崔胖子,看小爷不废了你,出我胸中这口恶气!”霍金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的崔久明,翻身下马朝着崔久明扑过去。
刚才还笑盈盈,拍打衣服,收拾发冠的众商贾,此时急忙忙让开道路,把崔久明露出来。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瞪大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
苟天明连忙上前,一把抱住:“小金子,你疯了!”
“就是这个混蛋,害的我和大哥在桑园镇丢人现眼,今日不废了他,难消我胸中恶气。”霍金不依不饶:“老苟,你放开,放开!”
崔久明的冷汗都下来了,见霍金这模样,吓的双腿发抖。老君观众人,都是讲理的,只有这个小霸王霍金是个二百五。
崔久明连连作揖:“霍老弟饶命呀!实不知在下什么地方得罪老弟,就算要打要杀,让我也死个明白!”
“你个龟儿子还装!老苟,放开我,今日我要把他活活打死。”
城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一个个踮着脚朝这边看。人群越聚越多,把路堵了个严实。
苏任在霍金后脑上来了一巴掌:“你个龟儿子没完了!滚一边去!”
得了命令,苟天明和黄十三连忙架着霍金往人群外面走,饶是这样,霍金还要再骂,被苏任瞪了一眼,这才闭嘴。
崔久明心中凄惶,看着霍金被拖走的方向,问苏任道:“先生,到底怎么回事?我何处得罪了霍兄弟?他如此恨我?”
苏任便将桑园镇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笑道:“催先生别往心里去,这小子没经历过这事,总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温水小霸王,却忘了自己已经出了温水。”
“哎呀!这个老王,本以为他是个可以托付大事的人,没想到做下这事。”崔久明连忙朝苏任施礼:“先生放心,此事我一定给先生一个交代,请先生转告霍兄弟,此事怪我,改日一定登门赔罪。”
一大群人在城门口打打闹闹,严重影响了交通。此时正是出城的时间,搞得不少人开始抱怨。一名穿着长衫的中年儒生穿过人群,来到苏任和崔久明面前,看了两人半天。
“二位,如此招摇有所不妥,在此处说话,有碍百姓同行,烦劳二位离开大路,去那边野地里摆龙门阵可好?”
黄十三就站在苏任身后,一听这话,猛然间把大斧往地上一杵,瞪着一双牛眼,抓住那中年儒生的衣领:“你说什么?我家先生想在那里就在那里,要你这儒生来管?”
黄十三长相凶恶,一张嘴,唾沫给那中年儒生洗了个脸。
那中年儒生倒也不急不燥:“你又是何人?我又没和你说话,请你放开我。”
苏任回头一看,这中年儒生倒也有那么一点骨气,只是穿的少了点。天气越来越凉,周身上下一件单薄的长衫,冻的面色乌青,嘴唇发白。刚才这边差点打起来,谁见了都躲得远远的,只有他上来理论。苏任对这个人有了些兴趣。
黄十三已经抡起了拳头,被苏任拦下:“瞧你这儒生打扮,倒也有些风骨,可敢通个名姓?”
儒生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有何不敢,想当年我在先帝面都没有心里发慌,面对你这个恶仆有甚害怕?在下复姓司马,名相如,字……”
苏任的眼睛瞪得老大,下巴差点掉下来。眼前站的这个人可是名副其实的历史名人,比太守文党不知道出名多少。一首《上林赋》,一曲《凤求凰》,两千年来不知道的人可不多。
“司马相如,司马长卿?”苏任不等司马相如把话说话,一把拉住人家的手,使劲的摇晃:“幸会,幸会!久闻,久闻!”
司马相如没想到此人竟然认识自己,忽然一下热情至此,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接话为好:“呃!这位公子认识在下?”
“哈哈哈,不认识!”苏任说的直爽:“虽然不认识先生,先生大名却如雷贯耳,没想到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当今,咱们蜀中只有两人堪比天下大才,其一为蜀郡太守文党,其二就是足下大儒司马相如,真没想到在下刚来成都,便得见司马先生,何其幸哉!”
“崔掌柜,可否找一处上好的酒馆,我做东,请司马先生共饮几杯?”
崔久明连忙答应,刚才还担心因为自家桑园镇掌柜的事情触怒了霍金,苏任不知道会怎么收拾自己。现在,峰回路转,忽然间苏任对这个穷儒生这么感兴趣,那可得好好表现,或许那件事就能揭过去。
崔久明拖着胖大的身体连忙带路:“这成都最好的酒馆,乃是永宁街的百福楼,在下早已在那里预定了席位,二位先生只管跟我走,一切我都安排妥当了!”
“那就有劳崔先生!”苏任面带微笑,回过脸对司马相如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请!”
司马相如本不愿意去,可看看苏任身后的黄十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虽说自己不怕死,可挨打总归疼呀!身后站着一个莽汉,如果自己不识好歹,定然不会手下留情。既然人家热情相邀,那公子也并非丑恶嘴脸,去一趟倒也无妨。
崔久明轰散了大小商贾,又派人领着霍老四和家眷、行李,去他为苏任早已准备好的院子。屁颠屁颠,忙前忙后的张罗。等来到百福楼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脚上都起泡了。
崔久明叫苦不已,本想坐下休息片刻,一回头看见霍金的眼睛,连忙朝着里面跑:“掌柜的,来客人了!都死哪去了?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
百福楼是一个二层小楼。汉代的酒楼和秦代相仿,琴棋书画样样列入其中,没有大堂,一个个雅间也是半封闭式,就好像现如今的茶楼一样。多往来诸子百家,大家在这里争相讨论,从最普通的弈棋,直到朝廷政策,无所不包。时常能听见那些高谈阔论者,大声呼喊,互相指责。
在二楼一个临街的雅间坐定,跑堂小儿端上酒菜。苏任强让司马相如做了首座,自己和崔久明两边相陪。其余人等或坐或站,将雅间挤的满满当当。
“先生一首《子虚赋》天下闻名,在下拜读已久,其中:章君恶、伤私义,二者无一可,而先生行之,必且轻于齐而累于楚矣,此句子道尽先生胸中抱负,在下佩服之至。”苏任信口胡诌,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偶尔看过的子虚赋说的活灵活现,挠是司马相如忽然有种见到知音的感觉。
司马相如一声坎坷。少时因为才名被汉景帝招募,可惜汉景帝对辞赋没有什么感觉。后随梁王去了梁国,辗转多年始终难登大雅之堂。如今,自己已到中年,回到蜀中。这次前来成都,本想自荐于太守文党,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知音。
司马相如畅饮一杯:“公子过奖了,辞赋终究小道而,不能定国安邦,奔波半生,依然孑然一身,让公子笑话了。”
“先生谬矣,才学之名天下冠绝,一首长赋,凡听闻者无不称奇精妙,足见先生乃是博学大才,岂能说不能安邦定国,只是尚未遇见伯乐而已。”
司马相如苦笑两声:“实不相瞒,在下此来成都,是想自荐太守门下,刚才听闻公子乃是太守弟子,……”
“此事包在我身上,先生静候佳音!”苏任又端起酒杯:“先生请满饮此杯,以表我对先生敬仰之情。”
苏任纯粹是恶趣味,对于司马相如的了解,也就是勾引人家寡妇卓文君。如此热情纯属无事做,吃饱了撑的。要想在大汉朝立足,三教九流不认识一下怎么可以,虽说司马相如如今是个落魄的儒生,谁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历史出现偏差。
不是还有《上林赋》吗?万一刘彻慧眼识珠,自己也好搭上这根线。雪中送炭肯定好过锦上添花。常言到没关系的人都会用三回,就当今天这顿饭是前期投资了,尚且不用自己花钱,何乐而不为?
苏任对司马相如的吹捧,让冷峻嗤之以鼻。好像又看见了当初那个跪趴在常事脚下的苏任。一边喝酒一边对身旁的霍金道:“看见了吧?你大哥又要拉人下水!”
霍金的心思根本就没在司马相如和苏任身上,一直冷冰冰的盯着崔久明,看的崔久明心里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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